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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飛蛾撲火

  「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

  第五十四章 芙蓉花成斷腸草

  時近年末,因而未央宮中到處都可見到來去匆匆的宮監和宮女們。本應由皇后主理一切過年所需的事物,但是因為之前皇后的傷勢並未完全好,所以皇帝為了體恤皇后,特意下令將年節的準備事物分一份到披香殿王夫人手中。體恤皇后傷勢而將特屬於皇后的一部分權力交給了懷有四個月身孕的王夫人手中,這樣的體恤落在外人眼中,顯然是位皇后觸怒皇帝的一個標誌。

  「那麼掃塵的事情就交給阿靜,你們一干人等都要聽從她的吩咐,知道嗎?」王靈靠在床上,對著一室的宮女宦官說道。

  「是,娘娘!」眾人俱應道,隨即相繼退出。

  「娘娘,休息下吧。」阿靜奉上一碗湯藥,勸道。

  「我現在還不累。」王靈笑了笑,人逢喜事精神爽真真切切的體現在她紅潤的雙頰上,她又不放心地對阿靜吩咐道,「掃塵可是件大事,你要好好地做,知道嗎?」

  所謂的掃塵,便如同平民百姓家每逢新年要清洗傢俱和家中的一切事物一樣,宮中在新年來到的時候,也要進行一次全宮的打掃。

  「是,奴婢知道的。」阿靜點頭應道。

  王靈欣慰地點了點頭,接過阿靜遞過來的湯藥,然後說道:「不曾想陛下竟然會將這般的重責大任交與我,看來對衛長公主推我的事情,是真惱了。」

  「那自然,陛下任由皇后在前殿外足足跪了近三個時辰,而今又將準備年節的事情交到了娘娘的手中,肯定是想借這件事情,敲打敲打皇后娘娘呢。」阿靜笑道。

  「風水輪流轉,她衛子夫專寵了近十年,而今也該讓讓位給後來人了。」王靈飲盡手中的湯藥,將空碗遞還給阿靜,然後輕聲問道,「大長公主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回娘娘。」阿靜搖了搖頭,「自從信送入了堂邑侯府,便如石沉大海。」

  「這樣」王靈拿帕子拭了拭嘴,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理她。我們自己動手。」

  「那大長公主那邊,會不會洩漏?」阿靜擔憂道。

  「放心吧。」王靈不在意地說道,「她雖然不和我聯手。不過想必也很樂於見到衛子夫倒楣。別忘了,害陳皇后被廢的人,可是衛子夫。而且,我原本沒指望她來幫我。」

  「那娘娘為什麼要給她送信?」阿靜不解道。

  「那只是想看看她的態度罷了。」王靈輕聲說道,隨即陷入了沉思。館陶大長公主拒絕了聯手?這麼說,昭陽殿的影響力並不如她原先預想的那樣大嗎?否則,館陶大長公主應該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如此,則對付昭陽殿的事情倒可以向後壓一壓。

  前殿。

  「齊王自盡了?」劉徹驚訝地望著宗正劉棄遞上來的奏摺。

  「是的,陛下。」劉棄嚴肅地點了點頭。

  宗正乃九卿之一,宗室子弟中若有犯法當髡者,先上宗正,由宗正上報後執行。劉氏宗親若有關於宗室子弟的奏報,一般都會先交到他手中,再上報給朝廷。

  「朕知道了。」劉徹點了點頭,然後望向下面的官吏問道,「諸卿以為當如何處置此事?」

  外朝官本應該以丞相平棘侯薛澤為首,只是世人皆知他只是竇嬰和田鼢下馬之後,劉徹不得不選擇的過渡人物,並不是劉徹心中滿意的丞相人選。自公孫弘入朝,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從左內史升至御史大夫職位,這般升遷速度以及皇帝不同尋常的寵愛,任何人都可以從中嗅到一個訊息,那就是大漢朝新一任的丞相即將誕生了。而皇帝遲遲沒有升公孫弘為丞相,也許只是在考慮該如何突破一直以來「非侯者不得為相」的慣例。

  薛澤很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作用,因此雖然列在群臣之首,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很快就有一個人出列,薛澤斜眼一看,是甚受劉徹喜愛的廷尉張湯。這個男子自元光五年任廷尉以來已經處理了許多棘手的案子,以其熟悉大漢律例和極懂察言觀色而深受皇帝的喜愛,也以其下手狠辣而為他自己贏得了酷吏的名聲。

  只聽得張湯說道:「稟陛下,臣以為齊王之死的確令人傷懷。不過,朝廷如今首要解決的事情,卻是齊國的將來。據臣所知,齊王身後並無子嗣。」

  此言一出,朝中頓時譁然。據漢律,諸侯若無子繼位,則除國為郡。元朔元年,朝廷下「推恩令」。元朔二年中,嘉獎遵守「推恩令」的城陽王、梁王的同時,以禽獸行之罪,迫得燕王自盡,終將燕國併入朝廷直屬領地。而今,竟然在歲末之際,又要將當初高祖所封,占地最廣的齊國收並。

  從聽到張湯的發言開始,劉徹的嘴角就開始劃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弧線,待看到各大臣開始竊竊私語,他便喝道:「安靜。」然後溫和地轉向劉棄,問道:「宗正令,廷尉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漢朝的所有劉氏宗親子弟出生之後,其父母都必須將他們的名字上報到宗正府,經過宗正府的認可後,才可以繼承父親的一切爵位和領地。

  劉棄心中暗暗歎氣,面上卻還是一絲不苟地回答:「稟陛下,臣任宗正以來並未接到齊王府的入籍請求。查閱卷宗,也並未發現有齊王太子的紀錄。」

  這時,主爵督尉汲黯立刻出列道:「陛下,既然如此,依律齊王無後,當廢齊國,收入朝廷。」

  聽到這句話,劉徹滿意地點了點頭,朝中也只有這個老實人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他心中所想了,其他人不免會因為害怕得罪諸侯王而遮遮掩掩。

  「陛下!」劉棄見及此,只能上前一步,說道,「臣手中還有一份趙王彈劾主父偃收受諸侯賄賂,兼且離間陛下和諸侯感情的奏摺。」他身為宗正,其實就是劉氏一族的族長,如今皇帝是明擺著要拿下齊國,可他身上卻擔著天下劉氏諸侯的期望,至少要將主父偃這個極為討人厭的傢伙下獄,才能給全天下的劉氏宗親一個交待啊。

  「陛下!」這時,一直遲遲不語的公孫弘出列道,「齊王自殺無後,主父偃本首惡,陛下不誅主父偃,無以謝天下。」此言一出,便將齊王之死完全推到了主父偃的身上,而朝廷對此則一點罪責都沒有。

  「卿言甚是!」劉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主父偃跋扈貪賄,罪不可赦,黜齊相,廢為平民,族誅之。」

  「陛下聖明!」

  前殿議政的結果很快便傳到了金馬門,顏駟、李希、桑弘羊及馮遂四人面對「族誅主父偃」的這個決斷面面相覷。

  「聽說主父偃至齊時,遍招昆弟賓客,散五百金予之,與眾親族絕。莫非是已經預料到今日之事嗎?」最終還是顏駟先開了口,嘆息道。

  「古來得罪天子貴戚而善終者稀,君不見商鞅車裂,吳子見刺嗎?」馮遂搖了搖頭,他雖然不齒主父偃為人,但是對於他如今的下場卻實在有些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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