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我知道了。只要做一個實驗就可以證明聲音的速度比光的速度慢了。才不是因為眼睛長在前面,耳朵長在後面呢。」陳嬌絞了半天腦汁,終於想起了八百年前被她扔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實驗方法,忙推了推一邊的劉徹,想要和他說實驗方法,來推翻他的歪理邪說。一轉頭卻發現劉徹已經靠在枕頭上睡著了,她推了推他,見他還是沒有醒過來,知道他是真的睡著了。

  陳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睡顏,拉過一邊的被子給他蓋上,手不覺在他臉上描著他的眉型,唇型,睡著了的他沒有了清醒時的銳氣,反而多了一份安詳。方才的爭執讓她有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他們之間與國事無關,只是像兒時那樣,為了一己對錯而負氣相爭。

  她知道劉徹希望能夠彌補他們之間的裂痕,雖然他說不出更多的甜言蜜語,做不出更多的貼心的舉止,只是,他們之間,真的還有可能嗎?至少,陳嬌自己心中知道,她對他是再也不會有那種信任了,無論是從阿嬌的記憶來說,還是從陳嬌的所知來說,劉徹都不是一個好丈夫,可是她卻偏偏逃不出,不僅是因為權勢的禁錮,也因為心的禁錮。

  「徹兒,你知道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輕輕在他的額際落下一吻,淚隨之落下。

  過了許久,當陳嬌靠在劉徹懷中沉沉睡去,劉徹才睜開眼睛,眼神清澄,他低頭摟過陳嬌為她蓋上被子,看著一邊閃耀著熠熠紅光的蜜燭,看著撲火而去的飛蛾紛紛落下。

  第五十三章悠悠歲月使人悲

  第二日醒來,陳嬌驚訝地發現劉徹沒有離開,而是半支著身子,靜靜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不去早朝?」陳嬌問道。劉徹算得上是個勤政的皇帝,在陳嬌的記憶中,他從前很少在就寢後的第二日還留在寢殿。

  「取消了。」劉徹說道,「既然醒了,就起身吧。」說完對著外面喊道,「你們都進來,服侍娘娘洗漱。」一眾宮女魚貫而入,恭敬地跪在行障一邊。

  陳嬌在眾宮女的服侍下,開始洗漱,不一會兒聽到外面傳來一段熟悉的樂曲,正是《漢宮秋月》。等她穿上衣飾,走出內室,不意外地發現劉徹正在外廳輕拂著琴弦,曲子正是出自他之手。

  劉徹看到陳嬌出來,便停下手,轉頭對她說道:「這曲子,朕就聽卓文君彈過幾次,不知道有沒有差錯?」

  「你的琴藝一貫都比我好些,又怎麼會有差錯呢。」陳嬌微微低下頭。琴在當時雖然不是什麼十分流行的樂器,不過劉徹和陳嬌兒時卻曾經因為一時好奇而在一個師傅門下學過的,而劉徹天資聰穎,成績總是比她好些。

  「朕只顧著聽,都忘記問卓文君這曲子叫什麼了。」劉徹站起身,走到陳嬌身邊,為她理了理頭髮,問道。

  陳嬌聽到這個問題,抬起頭,直視著劉徹的眼睛,緩緩說道:「這曲子,叫《漢宮秋月》。」

  兩人之間一陣寂靜,過了好一會兒,劉徹才說道:「阿嬌,陪朕出去走走吧。」

  外面已經是一片初秋景色,不知不覺間,陳嬌回宮已經月餘了,盛夏的炎熱漸漸過去,而是添了一份秋日的清涼。兩人離開昭陽殿后,便一言不發地行著,一前一後,劉徹在前,陳嬌在後。

  陳嬌看著外間的景色,不覺有些黯然。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又接受了屬於阿嬌的記憶,她是真正感受到自己是處在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而平凡如她只能在內心深深的驚駭中,看著這一切發生,隨波逐流。她抬頭望瞭望走在自己身前的劉徹,只看到他的背影和那飄揚的冠帶,是啊,總是這樣,永遠地跟在他的身後。阿嬌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嬌女,跟不上他的腳步,而陳嬌這個來自現代的普通女孩難道就可以跟得上他嗎?他畢竟是那個機智超群、文采煥然而又殺伐果決的漢武帝啊。想到這裡,陳嬌不覺停住了腳步,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過了好一會兒,劉徹才發現陳嬌沒有跟上來,他奇怪地轉過身,卻看到陳嬌停在後面不遠處,眼神迷離地看著自己。他笑了笑,向她伸出手,問道:「怎麼了?累了嗎?」

  陳嬌的視線定格在他所伸出的手上,看著那略帶薄繭的手,眼前的這一幕和腦中的某段記憶不覺重合在了一起。從前,他們兩人總是喜歡甩開宮女和小宦官,在這巨大的皇宮裡玩探險遊戲,每一次身為女孩子的她都會提早力竭,被仍然精力充沛的劉徹甩在後面,那時候,劉徹就會很無奈地向她伸出手,問道:「怎麼了?累了嗎?」然後,她就會回答

  「是啊,你不要走那麼快,要等等我。」陳嬌不覺說道。

  劉徹臉上的笑容略略凝滯,顯然他也想起了從前的事情,那一瞬間很多不同的情緒在心間泛起,然後他往回走了幾步,拉住陳嬌的手,說道:「走吧。」

  低眼看了看拉住自己的手,再看了看他認真的側臉,陳嬌想,這個男人,真的還希望能夠挽回些什麼嗎?

  劉徹帶著陳嬌走到未央廄,對未央廄令說道:「馬都準備好了嗎?」未央廄令恭敬的點了點頭,從廄內牽出兩匹駿馬,一棕一白,在陽光下,昂然立著。

  「會騎馬?」劉徹低頭問道。陳嬌仰頭看了看那匹白色的駿馬,走到它的一側,躍馬而上,居高臨下看著劉徹,劉徹只是一笑,也走到棕色馬的旁邊,一躍而上,他轉頭對她笑了笑,說道:「我們出宮吧。」

  陳嬌雖然會騎馬,技術卻不怎麼行,雖然未央廄令一定已經挑了最溫順的那一匹出來,她還是只能驅馬緩行。劉徹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也便跟著慢了下來,兩人並排騎著,從章城門出,一路向外行去。

  「回去我和廄令說,以後這匹馬就歸你。」劉徹見陳嬌似乎很是喜歡胯下的白馬,便說道。

  「這樣可以嗎?」陳嬌知道未央廄中所飼養的馬都是供給皇帝騎乘的。

  「朕說了就可以。它還沒有名字呢。給它取個名字吧。」劉徹說道。

  「叫踏雪吧。」陳嬌低頭摸了摸馬鬃說道。從前看武俠小說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踏雪無痕這個詞語,這匹通身雪白的馬,的確很配這個名字。

  「好名字。」劉徹看了眼白馬,淡淡一笑,然後說道,「那朕這匹呢?不給取個名字嗎?」

  「它沒名字嗎?」陳嬌有些驚訝地問道。

  「這是仲卿自匈奴擄回的駿馬,新近訓練好,剛上貢的。」劉徹說道。

  「原來如此。」陳嬌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叫赤兔如何?」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劉徹聽到這個名字,挑了挑眉。這話卻讓陳嬌心中一驚,她驚訝地望著劉徹,說道:「你怎麼知道?」

  「很有意思的故事。」劉徹笑道,「朕聽別人說的。」然後便轉過頭去,將目光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陳嬌卻很不是滋味地低下頭,她知道自己在遼東城所做過的一切事情,都被劉徹看在眼中,控制在掌中。

  又騎了一會兒,陳嬌終於忍不住看口問道:「我們去哪裡?」

  「平陽侯府。」劉徹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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