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七四


  余明,他們的母親王娡唯一真心愛過的那個男人。劉婧也是到了很多年以後的現在,才明白當初母親私下默默流的眼淚,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可還記得餘明說過的話?」劉徹雙手交握,抵在下巴上,眼神深沉地說道,「他說母后會成為一國之母,說朕會成為千古一帝,如今都一一驗印。」

  「餘明的相人之術,一貫很准的。你不是知道的嗎?」劉婧不自在地用左手握緊受傷的右臂。

  「是啊。他相人一貫很准,皇姐你從前和他最是親密,後來給朕推薦的衛家這兩姐弟都很有靈氣,不知道是不是從他那學到了這相術呢。」劉徹似是無意地說道。

  「怎麼會呢。餘明已經死了,他生前並未收徒,天下不會再有一個餘明瞭。」劉婧試著將話題轉開,說道,「我們不是說阿嬌嗎?怎麼說到他這個都已經故去好些年了的人頭上來了。」

  「因為和阿嬌有關,朕才說。」劉徹說道,「餘明活著的時候,沒有收徒。可是,朕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他所知的一切,都是從他的主人那裡學來的,而他的主人能力是他的百倍。」

  「他何時如此說過?」劉婧從來不曾聽餘明講過這樣的話,頓時一愣。

  「何時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他口中的那個主人身後,還有繼承之人呢?」

  「這——」

  「皇姐覺得,遼東城所獻的玻璃,像不像從前被朕不小心打破的那個杯子呢?」劉徹問道,隨即自己回答道,「那時,我年紀尚小,不過姐姐應該比我更有印象一些吧。」

  「這——」劉婧想了想,說道,「是有些像,不過餘明不是說過,那杯子是天山上來的水晶礦所制的嗎?」

  「朕以前一直相信他的解釋。但看到玻璃的那一刻,朕便知道,他那時,騙了我們。」劉徹說道,「玻璃,是墨門在阿嬌的指引下,做出來的。」

  「朕也招墨門中人來對答過,關於天地,關於風雷雨電,他們給出的答案和餘明說的一模一樣。」劉徹說道,「但是,朕再深入問,他們便無從回答,只能推說是先師所傳。墨子若曾留下那樣的學說,何以舉世無聞?」

  「難道,你的意思是,阿嬌她,出宮後另有奇遇,成了余明主人的繼承人嗎?」劉婧聽到此處,已經略略明白了劉徹的意思。

  「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即使阿嬌只有餘明十分之一的能耐,朕也不想錯失。」劉徹臉色有點陰沉,說道,「所以,皇姐,朕需要你幫忙。」

  「你說吧。」沒有更多考慮,劉婧立刻說道。

  廳外,楊得意無聊地守候著,望著萬里晴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春天就要過去了。

  堂邑侯府大門口。

  「嬌嬌,你放心吧,那個別莊,都是我們自家人在守著,絕對不會隨意讓外人進出。至於那個王通,娘會替你去和他說清楚。」劉嫖溫和地對陳嬌說道:「怎麼說,我都是大長公主,他會乖乖閉嘴的。」

  「謝謝娘親,給您添麻煩了。」陳嬌仍舊蒙著面,她向館陶點了點頭,便向馬車上走去。

  看著馬車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漸漸遠去,劉嫖對著身邊的董偃說道,「馬車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不過,宮裡來報說,陛下今天一早就去了平陽侯府,您此去怕會撲空啊。」董偃恭敬地說道。

  「誰說,我是去見陛下?」劉嫖笑了笑,然後說道,「皇太后纏綿病榻多時,我和她交情不薄,自然要去看看她。」

  「皇太后?」董偃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頓時愕然。

  「小姐,到了。」馬車夫的聲音提醒著陳嬌,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陳嬌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看了看東南面,聳立著的山和高高立起的石碑,微微有些驚歎,對身邊的婢女說道:「那就是盛德園嗎?」

  「是的,小姐。」那婢女是劉嫖送給她的,說是陳家收養的死忠奴婢,名喚飄兒,才十七歲,卻十分伶俐聰明。

  盛德園,漢文帝灞陵的陵園。西漢的帝王陵墓中,目前為止唯一一座坐落在長安城東南的陵墓。因為古代的昭穆制度,既不能歸入穆位亦不能歸入昭位的灞陵只得另辟陵區。其東北是竇太后的陵寢。因為館陶公主早已決定要陪葬灞陵,因而在灞陵附近蓋有別莊。

  當陳嬌步入這座她母親精心修築的別莊,才真正感受到古人對死後生活的重視,為了便於監管陪陵的修建,這座別莊的規模相當之大,並不是陳嬌想像中的那種蘇州園林式的小莊園。

  「小姐,這是你的房間。」別莊的管家早已收到了館陶公主的指示,恭恭敬敬地將陳嬌領到了她的房間裡。

  「你們退下吧。」陳嬌看了看四周,對飄兒和管家點了點頭。待到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她推開窗子看著外面,心道,徽臣,你現在到哪裡了呢?

  「徽臣,我們就這樣走了,沒關係嗎?」寧釋之問道。

  「你不是一貫討厭我姑姑嗎?」劉徽臣看著寧釋之擔憂的神色,取笑道,「怎麼現在也會擔心她了?」

  「誰說我擔心她?我是擔心我師兄。」寧釋之一聽到這句立馬翻臉。

  「放心,對姑姑來說,我們走得遠遠的,比較好。」劉徽臣說道,腦中想起父親的話。

  「你們要好好記住,陛下,你們的皇叔,他絕對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千萬不是試圖去挑戰他的權威。」

  姑姑,你現在做的這一切,皇叔如果知道了,會怎麼樣呢?還有那個韓墨,他的一片癡心怕是要白白浪費了。

  「陛下。」當劉徹踏入未央宮,已在門外久候多時的餘信立刻上前恭敬的喊道。

  「信卿怎在此?」劉徹看到時刻守候在母親身邊的余信出現在此處,感到十分驚訝。余信服侍他母親已逾四十年,劉徹掌權後,便封了他為中常侍,秩比兩千石,只是餘信一貫都只跟在王太后身邊,而近來王太后纏綿病榻,更是一刻也離不開他。

  「回陛下,太后娘娘請您一回宮就去見她。」餘信恭敬地回道。

  「母后?」劉徹略略有些驚訝,王太后雖為太后之尊,但是卻很少如她的婆婆竇太后那樣干預朝政,相反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長樂宮中,悄然無息的。這種安靜很好地維護了她和自己的強勢兒子之間的關係。

  劉徹收回自己的驚愕,點了點頭,道:「信卿,朕這就隨你走。」

  路上,劉徹和餘信聊了聊母親的身體近況,卻發現餘信雙眉緊皺,看來情況不妙的樣子。

  「是嗎?母后的身子已經差成這樣了?」劉徹微微歎道,「那她應該好好靜養。今日,召朕是要幹嗎?」

  「可能,」餘信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和館陶大長公主有關。」

  「姑姑?」劉徹聽到這句話,臉上原本的輕鬆立刻消失不見。

  但是餘信卻視而不見,繼續說道:「公主離去之後,娘娘就一定要讓臣來找您。」

  「姑姑和母后談了什麼?你知道嗎?」劉徹問道。

  「臣不知。」餘信搖了搖頭,說道,「當時,娘娘把所有人的都趕到殿外,只有她們二人密談。」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長樂宮。長樂宮,一座「土被朱紫」的宏偉宮殿,在尚玄的漢代,紅色被視為至高無上,長樂宮的地面牆壁全部塗朱,那紅色昭示著居住者在整個漢帝國擁有怎樣的至高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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