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五七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琴瑟合鳴自然美妙無比,贏得了馬通和衛青的一陣掌聲,就連身在一邊的陳嬌也不由得為他們夫妻間的那種和諧氣氛深深感動。這種舉手投足間的默契情感,真的能給人以最深的感動,陳嬌不由得想起了張萃對司馬相如的評價,心中很是疑惑。

  待得他們夫妻合奏完,劉徽臣帶著郭嗣之抱著古箏回來了,而寧釋之不見人影。陳嬌從劉徽臣手中接過古箏,同時收到了劉徽臣「一切搞定」的眼色。

  「陳姑娘,你這是……」司馬相如熟悉各種樂器,看到陳嬌擺置好的古箏,開口說道,「這似乎和秦箏,不,不對,秦箏的弦數並沒有這麼多。」

  「這是小女子所遇到的那位異人改良過的秦箏,讓司馬大人見笑了。」陳嬌伸手撥弄了下琴弦,一串長刮奏引出明亮的旋律,聲色之脆令司馬相如驚訝。

  陳嬌看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的樂器,心中有些感動,說了一句「獻醜了」,一曲《漢宮秋月》娓娓道來,那種悲哀的琴調,清冷孤靜、無可奈何的心聲,聽來有一種荒漠、悲涼的感覺,頓時震驚了在場的諸人。

  學箏,是幼時被母親逼著去的,老師是文革時被打倒最後留在了他們那邊的一個從軍隊出來的老師傅。一觸琴弦,當初被張老師手把手地逼著練指法的日子仿佛又回來了。《漢宮秋月》是古箏十大名曲之一,也是當初被老師逼著下狠功夫練過的少數幾首古典名曲,後來年紀漸長,忙於繁重的課業終於還是將手中的功夫落下了,直到大學時,才又重新開始練習。但是終究沒有了小時候那種單純的心情,難以繼續堅持枯燥的基本練習,而根據流行歌曲自編的古箏曲倒是學了不少。

  彈完一曲《漢宮秋月》,陳嬌心神恍惚,來到古代這兩年多來的很多事情,一一浮現眼前。而她身邊諸人,甚至是衛青和馬通這樣的武人也感受到了這曲中所傳達的那種寂寥當世的悲歎。

  「好曲,但不知姑娘此曲,是何名稱?」司馬相如最先回過神,開口讚揚道。

  「《漢宮秋月》。」陳嬌恍惚地說道,話一出口陳嬌立刻清醒過來,馬上意識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地。

  「《漢宮秋月》?」司馬相如也是一愣。

  陳嬌知道自己說出這個名字已是極為不妥,便立刻開口緩解道:「這是那異人所傳授的曲子,名字也是他所取。」

  「是嗎?」司馬相如笑了笑,說道,「曲中悲戚之意甚明,譜曲者也是一傷心人啊。」

  「讓大人見笑了。今日是馬將軍的壽辰,又有衛將軍在此,我奏這等音樂實在是大不妥。我們還是換這首吧。」陳嬌只願快點將這話題帶過,便快速地撥弦,奏起了另外一曲。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大漢要讓四方
  來賀」

  這曲《精忠報國》用女子的聲音來唱顯然太柔了一點,但是臨時陳嬌也想不到更多合適的曲子,而這首曲子正好合了今晚的壽星血灑沙場的願望。

  這曲子帶來的反應,自與前首截然不同,陳嬌清楚地看到一直十分冷靜的衛青眼中閃過了某種狂熱,他用一種刻意壓制的嗓音問道:「請問姑娘,這曲子叫什麼?」

  「《精忠報國》。」陳嬌說道。

  那一晚的月亮,非常好,賓主盡歡,而陳嬌這個茂陵新貴也給在座的幾個茂陵邑數一數二有名望的人士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們剛才想做什麼嗎?」陳嬌從馬府歸來,剛踏入房內,她就回頭看著立在自己身後的郭嗣之和寧釋之兩人,冷冷地問道,一旁的劉徽臣知道現在是狠狠敲打這兩人的時候,便不發一言地看著。

  「虧我師父視你為可信之人,結果你連為他報仇的勇氣都沒有!」寧釋之也狠狠地瞪著陳嬌,她恨極了,剛才若不是她及時支開了他們師兄妹,現在她應該早就報仇成功了。

  「哼,就憑你也想殺了衛青為你師父報仇?」

  「就算我的武功不行,還有師兄呢。我師兄盡得師父真傳,千軍萬馬之中取人首級,如囊中取物。」寧釋之猶自憤憤不平。

  「那你師兄動手了嗎?」

  「師兄,你為什麼不動手?」經過陳嬌的提醒,寧釋之才想起來,轉而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的師兄,「衛青可是殺死師父的人啊,你忘記師父的仇了嗎?」逼得郭嗣之紅了眼。

  「夠了,甯大小姐。」陳嬌當然不能讓她這樣囂張下去,「若說要為你師父報仇,你該恨的人也不是衛青吧。下令將你們師父綁赴刑場的人,可不是衛青,下令要他人頭落地的人,也不是衛青,下令抓捕他的人,可不是衛青。你們應該恨的人,似乎是那個身在未央宮,發出這一切詔令的人吧?」

  陳嬌看著愣在當場三人,冷冷一笑,「也許你們該恨的也不是陛下,而是那個在宮門口截殺楊家人的人。若不是那人多事,憑你們師父的手段,想來事情也不至於變得這麼糟糕?又或者,你們該恨的是那個在軹地拔舌殺人者,若不是他多事,憑著太后的求情,你們師父也該安然無恙了。」

  陳嬌看著臉色越發慘白的兩師兄妹,知道自己原先的猜測並沒有錯,那些一步步讓郭解陷入死地的事件,果然少不了這兩人的參與。

  「當日之因,便是今日之果。」陳嬌繼續說道,「若不是你們行事如此囂張,又如何會將令師推上斷頭臺?如今,你們要以報仇之名,再害得郭氏一族被滅門?害死你們師父的,到底是誰?你們是真不知道呢,還是不敢面對?為什麼最後你們師父安然赴死,難道到如今你們還想不明白嗎?而你們的師父,又為什麼讓你們來找我?都好好想想吧。」

  看著寧釋之幾乎已經完全不行了,由自己師兄扶持著才勉強站著,陳嬌知道自己今天下的藥已經夠猛了,便對著劉徽臣說道:「徽臣,我們走吧。」

  離開大廳有一段路程之後,劉徽臣拉住陳嬌,問道:「姑姑,你之前說要讓他們為你做件事,現在能告訴我嗎?」

  「徽臣,你說,你去查我的來歷時,曾經照顧過我的那個人家,已經變成一片灰燼了。」陳嬌沒有回答她,反問道。

  「是啊,大概是哥哥派人幹的吧。」劉徽臣說道。

  「不是他。」陳嬌當然不相信李希會這麼簡單就讓劉建搞定了,一定是李希自己走的。然後是那些官差在廣陵湊巧抓到了她這個本來應該在彭城抓到的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陳嬌雖然不想去猜,卻不能不面對,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巧合。李希到底想做什麼,她必須知道。

  「他們的性子還不穩,明天,再看看吧。」陳嬌說道。

  第二日,當她看到郭嗣之眼眶微紅地走入她的房中,對她說道:「陳姑娘,你的身邊,一直有人監視,你知道嗎?」

  陳嬌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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