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癡皇后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娘娘?您說什麼?」曉芙詫異地問,好像沒有聽明白我的話。

  「我說叫你們拿酒來!」

  拗不過我,秀兒飛快地取了一小瓶香醇的桂花釀。我瞟了一眼,雖然瓶小量少,但對於對酒極敏感的我也足夠了,一把奪過,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全然不顧嗆不嗆喉,等飲完了它,我朝兩人擺擺手道:「走吧!去太極殿。」

  兩個因為看我喝酒被嚇得呆若木雞的丫頭猛然回神,擔憂地叫道,「娘娘——」因為她們知道太極殿是我這一生引以為恥的地方,現在我卻主動要去。「娘娘,皇上昨晚是生氣離開的,您能勸阻得了他嗎?」

  「為了救冬辰,我什麼都捨得。」我笑,三分醉意正好。

  兩人默然。

  秋雨綿綿,冷氣襲面,我單薄的身子站在太極殿新制的殿門前。黎明的光一點點亮起來,我的心一點點墮入夜的黑暗。

  不久之前,我以血為誓,裂巾為證,咬牙切齒地與烈焰明徹底絕緣,從這裡走出去。攤開玉潔的雙手,手心上尚結著枷的數道傷痕還是那麼猙獰,不斷地提醒我那一日我所承受的一切,該恨。可是現在,我需要再次踏入這道門,談何容易?

  我忍住對烈焰明的恨,強裝著不去在乎,可是真實發生過的一切歷歷在目,忘不去也抹不掉。為了冬辰,我要親手將自己推進烈焰明的世界裡,即使是用誘惑的方式去做交換,也在所不惜。

  親手扣響殿門,開門的太監是個生面孔,不是高成。他有些吃驚地道:「皇后娘娘!」

  「你,給我出來,守在殿門外,不許進來。」我冷聲冷氣地道。

  「是,皇后娘娘。」小太監連看也不敢看我,就貓著腰走了出來。

  正待要進殿,身邊的曉芙與秀兒兩人,雙雙蹙著眉,苦惱著叫道:「娘娘——」

  「你們也一樣,守在殿外,不得入內。」吩咐完她倆,我毅然進殿,纖手摸索著反拴好殿門,憑藉著幾許淡雅的柔光,悄然入內。內殿一切,早已煥然一新,風格仍是耀眼的紅,濃重的紅,也是殘酷得攝人心魂的紅。三兩隻燭正跳動著,燃燒著,寬敞的空間因為它們而增色不少。

  腳下步子越接近那秀色無邊的流蘇帳,就變得越是沉重,越是緩慢。我這樣做對嗎?痛苦又淹沒了我。這個空間裡,好像還有那一天濃郁的毀滅氣息,可是……為了冬辰,我要試一試,清白與生命之間,生命更重要。我寧願不要幸福,只要冬辰好好活著。

  毫不遲疑地以手挑起紗帳,豁然發現烈焰明正好整以暇地半睜著邪欲的雙眼,姿影綽絕地以肘支住頭部,又恍似不甚明白地看著我。

  我靜立床前,酡紅著臉,嬌嬈一笑,「以我為誘餌的美人計,你會不會上當?」

  他不語,眼色漸淡了,斂了數分。

  「是怕我征服了你嗎?不如我為你歌舞一曲,如何?」不管他贊許與否,我已步入殿中,唱的是那曲我教授花月美人的曲子:

  紅紅的晚霞天,悠悠殿前柳,玉手弄琴思弦扣,月上柳梢頭。

  胭脂的美人臉,淡淡新眉愁,霓裳飛舞暗香透,相思在心頭。

  雲兒清夜風流,堂前君王游,自古美人愛英雄,一諾千金到盡頭。

  眼兒媚青絲秀,殿下嬌嬈羞,由來紅顏多情柔,雙宿雙飛醉西樓。

  扭腰送胯、甩袖舞裙,香豔地舞盡生平;仰望回眸、媚眼放電、勾引癡笑,我將曾教給花月美人的一切招數如數家珍般派上用場。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妖魅惑君。

  歌盡舞罷,我幾乎消耗了身體裡所有的力量,飄然轉歸榻前,雙肩不著痕跡地微晃,故意沒有系帶的外衫應聲落地,內裡只剩下貼身衣物與燭光下光滑細膩的柔膚。

  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豔之色,複而疼痛、難堪。我妖姬似地狐媚壞笑,心中的笑亦是猛烈,本就是來當妖女的,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以手勾住他的頸項,殷勤地朝他獻上蜻蜓點水似的一吻,繼而纏綿於他性感的唇上。

  一吻作罷,他難解地道:「花兒,你……」手已經不由自主地在我身上遊移晃蕩。

  我知道誰也敵不過眼下我豔麗的邀約。「什麼都不要說,我是你的。」以指尖點住他的唇,緩緩滑動,然後像一隻八爪魚一樣慢慢攀附在他身上,不住地朝他吐著溫熱撩人的氣息,蜜樣的唇不停地在他結實的胸前打著圓圈,近似於瘋狂地以火辣辣的身軀挑逗著他感觀的極限。

  四肢相接,唇唇欲求,我迷朦若夢,又似假戲真做一樣熾烈無度,主動地支配著他的身體。很快,他就不再對我出乎意料的反應再作堅持與觀察,反客為主地與我翻滾交疊於香軟的被服之上。

  我醉了,所以身體已經不能由我的思想去控制,它們只憑著生理的意志去找尋快樂。這樣並不十分清醒的狀態,才可以讓我暫時拋開一切過往,全身心地投入,像蛇一樣纏住他的欲望。我是妖女,不是嗎?

  華美瑰麗的芙蓉香帳裡,我們拋卻一切、醉生忘死地纏繞於相互的軀體,嘴裡所呻吟的是銷魂般的暢歎,雙雙迷失在愛欲橫流的奢侈中,其實不論是他或是我都知道,這份刻意的纏綿對於我們的將來或過去都將顯得短暫。

  「皇上,皇上……該上朝了!」那太監在外殿的敲門聲響個不停。

  泛著粗重喘息聲的我們,臉面通紅,唇舌相交,不舍不棄。

  「別管他!」他含糊不清的聲音,混沌一片,如果不是耳鬢廝磨,誰也聽不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麼。

  「真的可以不用管嗎?」我唔噥軟語著,心裡的清明突然孤單寂寞起來,真的可以不用管嗎?就連冬辰也不用管嗎?做不到。這是我來這裡的目的,如此迷惑的境地,如癡如狂的愛欲裡,我居然有幾分無法自持地歡悅,本不該這樣放縱自己的。一切,只是為了冬辰,只是為了他呀……

  如此想法,偏被自己口中所發出的那種令人羞愧的欲仙欲死的叫喊聲、吟哦聲通通顛覆。這樣傾心打造的勾引,難道我沒有樂在其中麼?難道我還是置身事外的麼?不是的。

  微睜起眼眸,瞧見他那兩把小刷子的似的睫毛沾著淋漓的汗水,偏又浸著薔薇的惑人芳香,濕了我的肌膚,滲入我每一個細胞之中;極為有力的雙臂如此溫柔地圍繞於我,細心體貼的交合動作將我由淺入深地送入情欲的天堂,仿佛置身於雲端,徜徉於遼闊的天空。而他則像被花瓣包裹的柔蕠,蕩漾于碧海波潮之中,暢快至極。

  世界上,原來還有這樣一種感覺,如此快意……或者,這才是我們腦中所想的一切。

  殿外的敲門聲響了又響,殿內的我們無數次點燃烈火狂燒,每一次引誘於他,都像是種火山爆發般的渴望,樂此不疲。誰也數不清多少次上下左右的翻騰,他瘋了,我也瘋了,彼此盡情的包容與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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