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癡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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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恐怕不止是無心打擾這麼簡單吧,「覺著有些悶,隨步走走,風將軍應該不會介意吧?」 「花小姐與少傅大人同行,便是焰月營的貴客,風某怎敢怠慢。只是少傅大人所言之事恕風某難以遵從,畢竟治軍不等於人情!」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算了,風將軍,我明白。身為將領,自然要遵循調兵的基本原則,否則無法樹立威信。」 他粲然一笑,與日間討論盆景時的個性流露全然不同,身為武將的氣質恰到好處地流露了出來,「不過,風某亦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沒有兵符或聖旨,焰月營都將按兵不動。」 「將軍可以事事以原則為准,按兵不動,可將軍有沒有想過,眼下太子殿下地位極危,萬一烈日營有所動作呢?到時內亂一起,生靈塗炭,就算將軍不想捲入皇權爭端,也該為皇朝民生著想,非常時期以非常之道治軍方為正道!」 他一時語塞,靜立了好一陣後,口氣嚴肅地道:「這些少傅大人已經同風某說過了,但昔日大將軍的教導至今仍舊迴響在耳邊,恕風某難以從命。」 真是個固執的肌肉男!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轉身往回走,將滿院的松柏之影與月之銀華以及這位立場堅定的將軍拋諸腦後。 身後一片默然。 天亮之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雨勢洶湧,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端坐著,聆聽著帳前風雨,我與冬辰的眼裡,有著心照不宣的憂慮。 「要不,我們冒雨進城吧?」 我小心地徵求他的意見。 他搖頭不語。帳內只餘茶香幾縷,安靜得沒有生氣,悶極了!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仍做沉思狀。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急得直跳腳地問:「冬辰,至少你拿個主意,現在到底應該怎麼辦?」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呀! 被我問急了,他沉緩地開了口:「沒有了焰月營,只能去烈日營,就算說服不了衛健將軍,也不能讓他反對太子而支持二皇子與施相。」 「不錯!」我贊同地點點頭,可思維一轉又憂心忡忡,「風將軍不理會朝廷頒發的通緝令,是念及和你有同僚之誼,可這畢竟是在漁陽,不是在京師。既然風雨欲來,皇權生亂,京師必然散亂,施相眼線密佈情形下,你如何進得京師?就算你入得京師,那衛將軍能給你三分薄面嗎?萬一有個不測怎麼辦?」 「點點,你多慮了,皇上將太子殿下託付于我,我斷然不能見他地位動搖、身陷水深火熱之中。何況我身為太子少傅——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職責所在,推辭不得!」他義不容辭地說。 「越接近京師,就越接近危險。冬辰,你別去!我預感得到,那半路攔截於我的錦衣衛首領洪越還會再出現!」 「所以,我打算先送你到四少在漁陽的蘭苑,再與太子殿下會合,從長計議。」他抬眼看我,眼裡滿是歉疚。 原來他剛才沉默不是因為沒有主意,而是在考慮是否要帶上我。驚訝於他的話,我無從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憂,話堵在了喉嚨處,無法開口,默默地望著他水霧迷蒙的眼睛,不舍的情意在我的心裡氾濫開來。 「就這樣決定了,等雨勢小一些,我就送你去!」無法直視我專注的凝視,他撇開目光,語氣決絕,毫無商量餘地,然後站起身來,徑直走向雨勢兇猛的帳外。 「少傅大人,末將奉將軍之命請您與花小姐至主帳議事!」冬辰起身還未走到五步,帳外就傳來了風慕喬的下屬副將急不可待的聲音。 我與冬辰不自覺地對望一眼,毫不遲疑地將簾帳一掀,雙雙出帳。只見那副將身著素縞,面色淒然,強抑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花。我們面面相覷,腦子裡疑雲團團,又不便多問,在他引導下直奔主帳。沒想到,入帳後所見的,是同樣身著素縞的風慕喬正一臉局促不安地來回踱著方步,哀歎連連。 為他的裝束大吃一驚,我儘量柔和地問:「風將軍,你這是……」 聞得我的聲音,他轉身直面我們,請入座,無可奈何地道:「少傅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風將軍,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冬辰亦是為他這一身裝束大感意外,面色肅然,安撫著詢問。 「你看看……唉!」風慕喬一臉哀色,悲痛心情立現,猿臂一伸,便遞來一隻白色錦緞新製成的卷軸,「這是今晨從京師來的八百里加急文書!」 接過那文書,冬辰細看一陣,臉色大變,身體僵直,「皇上果然已經駕崩了,五月二十日舉行國葬。施相這一招真絕呀!」 我從他手上取過文書,掃視一遍後,亦是大驚失色,按冬辰的說法,皇帝是早已駕崩,只不過內臣勾結密而不發。如今大昭天下,施相一方必已是準備充分,備好萬全之策了。 「少傅大人,風某還接到新的通告,朝內已經取消了對您的通緝令!」風慕喬又補充道。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想通緝就通緝,說取消就取消,以為這是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嗎?」我怒形於色,對這些保守派所做的勾當百般不齒。 「他們是想趁為皇上舉行國葬,包括太子殿下的所有大臣都回京師參拜弔唁之時排除異己,將我們一網打盡。好毒的計策呀!」冬辰一語點破。 「所以,你萬萬不能進京!」我緊張地道。從前在現代,總是在電視劇裡看皇權鬥爭,覺得永遠不可能成為真實,也就感到好玩兒、精彩;可現在,這一幕真的要在我面前真真實實地上演,不覺從骨子裡發寒發冷,仿佛帳外的風正吹在我身上雨正淋在我身上一般,好可怕! 「作為臣子,必須參加國葬,否則就會被論以極刑。」風幕喬輕歎一聲,「少傅大人以為如何?」 「理當回京!」冬辰毅然道,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不行,你不能進京,我不准!」我大聲反對,又道,「風將軍亦不能回京,施相老奸巨猾,萬一發生巨變,焰月營誰來帶領……」 我還想繼續往下說,卻被冬辰毫不留情地打斷,「點點,別胡鬧,風將軍自有安排。就這麼決定了,等雨勢減弱,我就送你進城!」 沒料到他如此固執,我頓時充滿了挫敗感,沮喪極了,知道說不過他,只得狠狠地跺了幾腳,提起裙擺負氣地奪帳而出。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簡直氣死我了! 這一次,冬辰沒有跟來!我立在帳沿,呆呆地看著千萬條雨水織成的絲線綿綿密密地降落凡間,在空地上濺起飛花無數,腦子裡止不住胡思亂想:如此美好的桃花般溫和男子,怎麼會墜落在這樣複雜的皇權爭奪之中?身為太子少傅,難道就應該為所謂的「忠」而奮不顧身麼?難道他就從不曾為身邊的人停留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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