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小女花不棄 | 上頁 下頁
五二


  陳煜頭痛的揉了揉眉心道:「這個元崇真真害苦我了。他昨晚硬要賭酒,這會兒頭還疼呢。王爺身體有無大礙?」

  「王爺沒府沒多久就清醒了,吩咐少爺回來就去書房見他。」

  陳煜嗯了聲進了府門往書房走去,他隨口對阿石說道:「酒後口渴得很,想吃果子。找管事的拿些桔子枇杷來。」

  阿石為難的撓了撓頭道:「現在是冬天啊,少爺!枇杷夏日才有,桔子府裡不少。」

  「嗯,挑兩簍好的送我房間。對了,你去弄些蛇來!」

  「蛇?少爺想吃燉蛇羹?炒蛇皮?紅燒蛇肉?不過少爺,冬天蛇冬眠,市集上沒有。要找獵戶進山去捉才行。少爺,你不是一向討厭蛇蟲鼠蟻,怎麼突然想吃蛇啊?」

  陳煜臉一板道:「誰說我想吃來著?是……和元崇賭酒輸了。他明知道我討厭這些玩意兒,非要我親自去捉二十條蛇。難不成少爺我還真的進山去捉?你去辦。別聲張出去讓那小子知道了!」

  他臉上不自然的神情讓阿石忍不住偷笑,心想元崇少爺這招真狠。他大聲應下後見陳煜進了書房,趕緊一溜煙跑去找人弄蛇去了。

  冬日的陽光從窗櫺外照進來,七王爺擁著毛氈坐在窗邊,面前掛著薛菲的畫像。陽光照在七王爺臉上,他臉色溫柔,似已沉浸在了往事中。

  陳煜站在他身後,目光觸及畫像中的薛菲,情不自禁想起了不棄閃亮的眼眸。

  「可惜王爺一生最愛的人是我娘!」

  不棄曾經說過的話刺得陳煜心頭一跳。

  他永遠也忘不了陪母親進香時見到的薛菲。風吹開她的帷帽的面紗,頸中掛得一顆瑩瑩的綠琥珀。她穿著初柳新綻顏色的春衫,雪白的脖頸中那顆綠琥珀與衣衫很相配。眼波流轉間,他看到了滿湖春水在初陽的光中蕩漾。

  他扯著母親告訴她:「那位姑姑戴著皇上賜給父王的綠琥珀!」

  進香回府之後母親和父王吵了嘴,在荷池涼亭枯坐了一夜,感染風寒後一病不起。才拖得幾個月便去了。

  陳煜眼中傷情之色一閃即逝。他出聲打破了七王爺的遐思:「我回來了。」

  七王爺目光眷戀的從畫像上收回,他淡淡的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明月山莊的明月夫人,也沒有見過明月山莊的大小姐。」

  他一句話將陳煜懷疑柳青蕪和柳明月認識父王的疑慮打消了。父王驚詫的是花燈本身的表演。震驚柳青蕪的月下舞,《子衿》曲。

  陳煜心裡怒氣湧動。父王欣賞這段歌舞的時候,母親卻在傷心。眼見新人歡笑,那顧舊人心傷!他忍不住冷笑。那些陳年舊情與他有何關係?內庫生意的爭奪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七王府不謀反不吞了皇上的內庫沒有抄家砍頭的危險,他懶得管。

  一念至此,陳煜頓時對明月山莊失了興趣。他平靜的說道:「柳家大小姐也半字不提父王。父王也不認識她們。一動不如一靜,靜觀其變為好。父王身體無礙,煜兒告退。」

  七王爺想叫住他,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他低歎了口氣,眼裡有抹愧色。每次父子倆只要觸及王妃和薛菲,註定不歡而散。但是他的心卻無法阻止他去思念薛菲。

  他手撫上畫像上薛菲的臉低聲說:「你還活著是嗎?當年因內庫之事我要離開望京三個月。臨走時,你為我一人做月下舞,唱《子衿》,盼我早歸。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的。」

  他以為邂逅了天上的仙子,她神秘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又神秘的消失。他只知道她與莫府有故,借住別莊。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她是逃婚至望京。他同樣隱藏了身份,隱藏了府中已娶王妃,只當自己是個普通公子和她相會。他原打算返回望京後向她坦白,接她進王府。等他回來,紅樹莊佳人已無蹤影。他找去莫府,得到的是她已被家人尋回出嫁的消息。

  「你既已嫁作他人婦,我怎能奪*子?後來聽聞薛府走水,全家葬身火海,我令西州府徹查,報上來是雷電所致。你在夫家平安無事,也就罷了。一年後,我聽說你病逝,曾往西州府弔唁。趕到時,你已下葬。現在回想起來,我並沒有瞧到你的屍身。如果你還活著,你為什麼要詐死?明月山莊的明月夫人柳明月是你嗎?青柳色是你最愛的顏色,最後一別是在月下,所以你為自己取名明月?十四年了,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肯傳消息給我?還有不棄,她不是你的女兒嗎?你為什麼不肯來看她一眼?為什麼現在你突然在元宵燈節排了這出月下歌舞?你是在責怪我?怪我是王爺卻沒有保護你?怪我沒有向你坦露身份?菲兒,你究竟是生是死!」

  七王爺越說越激動,胸口突然傳來股刺痛。他捂著胸口急促的喘著氣,想喊人已發不出聲,無力的歪倒在椅子上。

  熱鬧的望京街頭,雲琅從馬上一躍而下,停在瞭望京最大的藥鋪回春堂門口。他掀袍急步走進回春堂,手裡拿著一張藥方啪的拍在藥櫃上:「照這個方子配藥!」

  藥堂掌櫃拿起方子一看笑了:「是莫府的藥吧?莫少爺怎麼沒來?」

  雲琅不耐煩的說:「他忙,我來也一樣。照方子撿。」

  掌櫃遲疑了下道:「這位少爺,別的都成,可是蛇膽沒有存貨了。」

  雲琅急了:「大夫說風寒咳嗽用蛇膽好,你這回春堂是望京城最大的藥鋪,怎麼會沒有?」

  「少爺,蛇過冬休眠,要挖穴尋窟才能捕到。這新年裡頭,正月還沒過完呢,少有人去捉蛇。天寒雪大,因風寒咳嗽之人增多,小店的存貨售盡,一時之間還未來得及採買補全。」

  雲琅想了想道:「你先照方子把別的藥撿了,蛇膽我自己想辦法。什麼蛇的蛇膽都成?」

  掌櫃的搖頭晃腦說道:「尋常之蛇即可,以五步蛇、眼鏡蛇、蝮蛇、烏梢蛇之膽為上佳。蒸熟後服之。」

  雲琅默記於心。

  雪漸漸的融了,吹面而來的風帶著寒意,已少了嚴冬時分的淩烈。不棄兩眼無神地躺在房中。

  燒已經退下,但咳嗽卻不見好轉。往往喉間一癢,連串的咳嗽聽得眾婢都不忍心的轉過頭去。

  她窩在軟榻上無力的想,長這麼大頭一回病得這麼厲害。莫伯每天都拎著廚房特意為她熬的各種湯水滋養半點用都沒有似的。那會兒在西州府連雞蛋湯都沒得喝,咋就生龍活虎呢?

  她是不是得了肺病?古代肺病是治不好的絕症,不棄不禁有些驚惶。

  莫若菲比她有經驗得多。他見不棄只是咽癢咳嗽,咯出的痰稀薄色淺。加上她仍然鼻塞流清鼻涕,斷定她不是肺病。看了大夫開出的方子也沒錯,只能吃藥好好養著。

  聽他這麼說了,不棄自然相信莫若菲的經驗,就是咳起來難受。怕死的恐慌漸漸淡了。

  青兒端了藥進來,服侍不棄喝了後就坐在房中繡花陪她。不多會兒她的額頭就沁出汗來,小臉紅朴樸的。

  不棄苦澀的笑了:「外面早沒那麼冷了對吧?房間裡升著三個火盆,我還是覺得冷。真懷念和九叔睡橋洞的日子。再冷的天,凍得流鼻涕,精神還好。現在說話都像在喘氣似的。看來我是丫頭命,過不得小姐的好日子。做小姐連身體都變得弱不禁風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