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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景永福歎了一聲,終於忍不住道:「先生的那個聰慧的弟子是因我而死吧?」

  吳仙子一怔,神情感傷起來。景永福猜中了,十歲那年改變她命運的刺客正是吳仙子的徒弟。他不甘修煉的寂寞,追尋俗世的權力,充當了旁人的棋子,行刺景申茂,不想奸猾的景申茂向來謹慎。無處下手慌於逃命的他作了錯誤的選擇,他抓了景永福要脅景申茂,卻發現他手中的癡女比他更可憐。他尚有待他恩厚的業師,景永福卻沒有真情的父王。景申茂見死不救,連帶鄙夷若夫人,突然讓他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他違背了師命闖蕩江湖,死於王府是他自找的,但手中的景永福何其無辜?他最後抱緊了她,以自己的身體保護了一個比他更不幸的孩子。

  「他要殺譽帝,譽帝也殺他。這樣的結局他應該早就預見了,所以他最後只肯自己一人去死。他以命救下了我,所以吳先生也恨我。」

  吳仙子一甩衣袖道:「無須再言!」

  景永福該說的都說了,當下也不再言語,安靜地等待結果。吳仙子心內掙扎半日後,又恢復了冰冷嘲笑的面容,「我可管不了那麼多,該死的自會找死。」

  吳仙子此言一出,景永福心中稍安。殺來殺去畢竟不是個頭,吳仙子也是景人,自然知曉景國的日漸式微,景申茂若再一死,景國就真的速亡了。

  景永瑾沒有來找景水福,但景永紋卻來了,並且她很奇怪地將侍女都留在了殿外。吳仙子看到她的架勢,冷哼一聲就出去了。

  多日不見,景永紋憔悴了許多,她向景永福索求李菲那日吹過的笛子。

  景永福知道要這位自恃甚高的嫡公主低三下四地開口很不容易,但李菲的東西她不想給人。在她斟酌婉拒的詞時,景永紋竟對她坦白了心事。

  「我喜歡迪王,當日揚花三月一見就再也不能忘記。可沒想到無意弄人,他竟替兄求婚,而父皇竟也答應將我許給李易。惠福,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為何不告訴我?」

  景永福歎道:「告訴你又有何區別?」

  景永紋眼中噙淚道:「是啊,我身為帝王家的女兒,婚事不能自主。我求過母后也求過父皇,但都無用。你知道我最終是怎麼說服自己的嗎?我對自己說我嫁給他的兄長,至少還能偶爾見到他,哪怕遠遠地望一眼都滿足了。」

  景永福道:「既然如此你還要他吹過的笛子何用,看著徒增惆悵。」

  景永紋道:「可是我一旦嫁給李易必然久居深官,怎麼可能時常見他?所以我覥著臉來向你要笛子,你就當可憐我吧……」她垂首,聲音小了下去。

  景永福腦中思量,今日景永紋楚楚可憐,實在叫她心軟,但她若給了笛子,日後被李菲得知肯定沒好果子吃。於是她心腸一硬道:「那笛子是司馬秋荻所贈,迪王不過借用了一回,我要將笛子轉贈於你,他日司馬秋獲那裡我也說不過去。你若實在想要迪王之物,不如日後我叫司馬秋獲留意,有了再送到你手裡不就得了。」

  「你……」景永紋滿面羞容卻說不上話來,站起來轉身就走。

  她一走,吳仙子就陰陽怪氣地說:「還護得挺緊的嘛。」

  景永福斜她一眼,她又道:「你們一個個都中了李菲的毒,實在有趣可笑!
一個瘋子似的到處炫耀,一個可憐兮兮要嫁給心上人的兄長,還有一個最慘,被玩弄了幾天幾夜都快下不了床了,還要假裝滿不在乎!」

  景永福平靜地道:「吳先生你為何就不相信世間有真情呢?即便景永紋她們喜歡他,可喜歡本身並無過錯。你說我也就罷了,反正我也習慣了你的『良言苦口』,但別人就罷了。」

  吳仙子冷冷道:「好,我不說她們了,就說你,你就等著被徹底拋棄吧!」

  景永福歎口氣道:「我肯定是前世欠了你,被你這麼說我都不會生氣,真怪……」

  結果吳仙子被景永福氣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冰兒端上茶點,她才稍許平和下來。

  水姐大婚前,冰兒有些奇怪。她總在景永福眼前出現,可景永福一看她,她便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不與景永福對視。景永福分明感到她一直在觀察自己,有一回忍不住問道:「冰兒,難道我的臉上有花嗎。」

  她搖頭。

  「那你為何老看我?」

  她低聲道:「冰兒是在琢磨如何惟妙惟肖地模仿殿下,但又怕殿下覺得怪異,所以偷著打量。」

  「要看就看唄,我不會覺得奇怪的。」

  「哦。」但她依然如故,景永福也就沒再說她。後來景永福曾無數次後悔,當時為何不好生與她多交談一下,若與她多說幾句,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景永福的心思全放在了如何殺景申韞身上,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安心地離開景國。

  將軍府邸喜宴。景戍晟如景永福所料在前一日終於臣服,景申茂便依照原先計畫,帶上他一同出席劉寄水的大婚。

  景永福和眾人一直在劉府後院陪伴水姐。喜娘們及宮廷女官費盡心思地裝扮水姐,景永福實在看不下去,哪能按照常人的標準來打扮水姐?果然水姐看了一下銅鏡,毫不猶豫地就將頭埋進水盆,一洗素面。一干人瞪眼看著她從容不迫地摘下滿頭飾物,只取一條紅帕包了青絲。景永福正在偷樂,就有女官迎面而來。

  「今天雖是劉將軍的大喜之日,但殿下也不能素面朝天就出去。請讓下官為殿下化一淡妝。」

  景永福答應了,吳仙子及冰兒陪同她去了另外的屋子,門才關上,景永福就聽那女官道:「殿下得罪了!」她纖手一揚,景永福鼻間便嗅到類似花香的味道。

  吳仙子心知不對,出手相攔,卻被冰兒一擋。景永福軟倒在女官手裡,冰兒道:「為了殿下安危,今次我代殿下出席。」

  景永福隱隱覺著心慌,失去知覺前又聽到兩句模糊的話。

  「是我自作主張……」

  「死又何妨……」

  事情開始超出景永福的預計,冰兒的行為改變了整個佈局。可景永福卻無能為力,躺在女官的懷中人事不知。

  水姐的婚禮分明是個針對景申韞的陷阱,但景申韞不來也得來,他若不來,譽帝就會親自去請。喜王府周圍埋伏的侍衛景申韞早有察覺。所以,景申韞不僅來了,還誇張地帶了十箱厚禮以及無數侍衛。

  喜王出現在婚禮現場的同時,喜王府附近的侍衛就撤了一大半,這是個極大的錯誤。譽帝知道喜王武藝高強,既然正主來了,喜王府的侍衛自然要抽調到將軍府來。

  化了妝後的冰兒沒有人識破,她面帶微笑地坐在譽帝身邊。按照先前景永福同譽帝的商議,即便景申韞不出手,譽帝也會派隱衛冒充景申韞的刺客,以行刺天子之罪,當場誅殺景申韞,這些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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