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大福 | 上頁 下頁
六二


  吳仙子臉色一沉,問景永福:「他是什麼意思?」

  她道:「因吳先生在,他無法確定一戰必勝全身而退,所以他走了。」但是她也知道下次就不會這麼走運了,龐龍勢必會帶足人手。

  吳仙子還想問什麼,景永福果斷地道:「速回張祈瑞部!」

  景永福沒有在頃讕城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天水郡,但令她意外的是景申韞也在。喜王叫手下給抬到了天水城。主室無外人之時,張祈瑞對景永福道:「喜王甩都甩不掉,竟跟著末將一起打入天水。不過末將已將他的殘軍調往常林南城,加派人手照料著。」

  景永福點頭,向他追問天水一役。張祈瑞告訴她,佯攻天水城非常順利地引出了梅嶺郡契蠻,生擒千餘落入陷阱的契蠻,剝了衣裳後裝扮成木桑部,由宋楚叫門,入天水城後,景軍精銳速克木桑本部,拿下木桑族長,契蠻投鼠忌器,戰役告結。

  「哦,這麼說眼下木桑族長在這裡嘍?」

  張祈瑞微笑道:「我軍善待戰俘,又因木桑占了天水只劫掠錢財,很少殺人放火,對這樣的族長自然不能太刻薄。就是他被抓後,臭駡宋大人,宋大人也不躲一直聽他罵著,好像兩人以前就相識的。」

  景永福立刻來了興致,「帶我一見。」

  張祈瑞帶她去了軟禁木桑族長的房間,在門口聽見裡面一個粗豪的聲音以契語罵道:「你奶奶的就光聽老子罵,半天也不放個屁出來?宋楚,給老子說話,說你個膿包只會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全是契列薩語,就宋楚二字咬音準確,屬景北口音。

  景永福推門而入,宋楚在兩名侍衛的護衛下,神情激動地望著那個人。木桑族長身材高大,一身泛著光澤的黑熊毛衣,腦袋上紮著契蠻獨有的揪髻,兩耳垂一雙粗大的金環,過分沉重而使耳垂不堪負荷地耷拉著。

  看到景永福進來,木桑族長吼了聲,「算你小子不賴,還給老子找了個丫頭伺候!」

  宋楚向景永福一躬身,她以契列薩語吐字清晰地道:「契族八部,兄弟之情是越來越淡了,連木桑部族的族長都這樣,其他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除了宋楚,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景永福無視背後張祈瑞探究的目光,繼續道:「宋楚為公必須攻下天水郡,何況天水本就是景國的。為私他也沒有對不起你,他一直惦記著你。前幾日他還與我提及年幼時有個極要好的朋友,名叫虯木汗的,可惜虯木汗是個化名,後來失去聯絡就再也找不到了……」她跟宋楚學契語時,曾聽他說起過這段往事,而今見到木桑族長,她幾可確定,虯木汗正是此人。

  果然木桑族長一呆,卻又大聲吼起來,「放屁!這臭小子開始就沒懷好意,老是追著老子問東問西,老子被他煩死了,所以才不見他!」

  景永福暗想,這難道就是張祈瑞眼中的血性嗎?

  景永福將宋楚編撰契史的事細細對木桑族長說了,他忽然沒了聲音,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景永福借機又道:「從契列薩有史以來發生的事都可看出,契族八部若能同心協力,幾乎沒有辦不成的事。可你看,如今木桑有難,茴蘭他們哪個出手?更早一步,樓氏郡被喜王所奪,難道不是他們的陰謀嗎?」

  木桑族長立刻道:「默德薩欺我!他說換……」忽然他住了口,但一個名字已經足夠讓景永福分析情況。默德薩正是茴蘭的族長。

  景永福從懷中取出匕首,揚手道:「你看,這是什麼?」

  木桑族長頓時盯著匕首,不可置信地道:「草原上的雄鷹!你怎麼可能有他的匕首?」

  宋楚也是一呆,張祈瑞聽不明白兩人的對話,但也看得出景永福手上持的是契蠻的利器。

  景永福說得極慢,「我是蒲蒲兒的未婚妻,這是他父親當年許下婚書給我的聘禮。蒲蒲兒前一陣告訴我,茴蘭不是個好東西,當年密謀害了他婆羅一族,現在又看木桑強大不順眼了。按理說,茴蘭得的郡最多,他應該拿出一郡,為什麼他不拿,偏偏要木桑拿呢?就木桑的族長笨,說換一郡就信了。」

  木桑表情猙獰起來,「正是這樣,他說換他的雙城郡給我,結果我讓出了樓氏郡,他就不想給了!好個默德薩!」

  景永福收回匕首,微微一笑道:「茴蘭實際在帶我們大家吃苦頭。十三郡是不錯,可拿下又吃不了。我們契族八部原本就是馳騁在草原上的自由民族,景國也好燮國也罷,那種耕田種地的日子,不適合我們。拿足錢財回去就好了,留在十三郡又不能跑馬,連放個羊都嫌地小。何況打那麼大的景國,要打到什麼時候?就算真打景國,也不該他最強的茴蘭縮在後方,讓木桑你沖在最前頭啊!所以他的目的就一個,那就是乘機削弱契族八部的勢力,讓別部與景國打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木桑族長眼珠一轉一轉的,不可置信地問:「你真是婆羅族長的未婚妻嗎?」

  景永福當下發了個契列薩的毒誓,他這才有些相信。

  蒲蒲兒的確向小翠及景永福求婚,她也的確收了聘禮,只是她會讓他們永遠保持未婚狀態。也就是這一點景永福沒有騙木桑的族長,其他的就算她都胡亂說對了,確實是默德薩在騙木桑族長。

  「姑娘留在景國是景國人還是跟我一樣?」木桑族長口氣柔和下來。

  景永福歎道:「你以為我想待在這裡嗎?」頓了頓,又抬頭看向窗外,「我想像鳥兒一般自由自在地飛翔,野馬一般不受約束地馳騁,魚兒一般快活地戲水。可是喜王看上了我,把我從蒲蒲兒手中騙了過來。我可一點兒都不喜歡喜王,雖然他很喜歡我,但他是個壞心眼的傢伙。我留在這裡就是想……」景永福握緊拳頭不說下去,其實是編夠了,再編也編不下去了。

  她想殺景申韞的心情是真實的。她見他傷重,雖不憐憫,但也佩服他還能笑得出來,可現在她知道李菲受著同樣的傷……

  木桑族長卻沒看出景永福的殺意,他嘟囔道:「他可能也騙了你,姑娘。也許他不是看上你的人,是想拿你當要脅婆羅部的人質。」

  景永福眨了眨眼,連木桑族長都覺著她的姿色連景申韞都看不上嗎?不過稍後她就自我安慰了起來,世上比她漂亮的人多得多,她不漂亮沒關係,能讓最漂亮的人喜歡她便足矣。後來景永福回房休息看到自己一夜未眠的臉,沉默了許久。

  就是以這樣的面容親吻了他,而他的眼裡竟閃出了激越的火花。

  景永福回到自己房間一覺睡到入夜,醒來後張祈瑞已在屋外久候。她本以為張祈瑞來說緊要軍情,不想他開口卻是,「殿下就是平大福?」

  景永福一愣,隨即明白張祈瑞肯定從宋楚嘴裡得知了。她點頭稱是後,張祈瑞立刻神情激動地說:「當年殿下于燮國一展鋒芒,以無敵箭矢為李易平定了朝露台之事,不知殿下可否將這利器重現景北戰場?」

  景永福沉吟片刻,實話告訴他,「並非我不願,而是其中一劑重要藥石乃燮國獨有,我景國卻無。這類藥石又極其稀少,當時幾乎全被用掉了。」

  見他失望,景永福又道:「但要製作一弓數弩,還是不難。」

  張祈瑞臉上又流露出喜色,卻聽她緩緩地道:「兵戰之事即便大獲全勝,也少不得損兵折將。我始終以為,能不戰而屈敵之兵最好。亂契蠻軍心,叫他們自行回了草原,比武力收復十三郡要好得多。不知將軍可否將梅嶺郡現況告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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