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大福 | 上頁 下頁
五三


  景永福歎口氣,跪下道:「我跪陛下不是因為陛下是大福的父皇,而是因為陛下是景國的皇上。我來到這裡,正是來擔負我平大福應盡的責任。目下,契列薩正在攻打我國北部,燮國在西面虎視眈眈,而國內,除了蠹國害蟲還有亂臣賊子居心叵測,可謂危機重重。大福願助陛下一臂之力,返本還源,重造一個清平。」景申茂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所以她跪著,手在他手裡。

  「以後不必再跪朕。」景申茂拉起她。

  「謝陛下。」

  景申茂仿佛也歎了口氣,開始跟景永福說目前的局勢。十三郡失守,戰火蔓延到常林一帶,張祈瑞將軍率部苦戰在常林區域五城之間,而燮國卻乘機鞏固燁北平原,駐防燁北的領將正是迪王李菲。

  景永福將景申韞與龐龍在毓流謀害她的事提了幾句,景申茂當即握拳道:「喜王的心機朕已經領教過了,要不是派他督軍,十三郡如何會那麼快失守?景申韞這是在誘逼朕御駕親征,朕豈會如了他的意?」

  景永福心道,原來景申茂也注意到了喜王,無論她先前誘到的是滄水還是景申韞,結果都一樣了。卻聽景申茂又道:「當年看他年幼可愛,母妃也沒什麼家世,就一直沒對他動手,不想留到現在卻成了禍害。」

  景永福心中不禁一涼,這才是她生父的真面目。當年景申茂即位後,景國皇子死的死軟禁的軟禁,雖然景申茂竭力掩蓋這些,但容易府依然如實地記載了這一切。

  景申茂也覺察出她的異樣,柔聲道:「大福,你別怪朕狠毒無情,你還記得當年的刺客嗎?他就是老三派來的。若朕不狠心,這個皇位就是別人的,他們中無論誰坐上了,也都不會對朕手下留情,所以朕也是被逼的。」

  景永福默然點頭。景申茂微笑道:「但是現在朕不怕了,因為大福你回來了,回到了朕的身邊。」

  景申茂又柔聲細語地說了好些話,可景永福一耳進一耳出,聽了卻不想記,直到最後,景申茂喚來了宮廷禦史,下詔賜封她為惠福公主,她才清醒過來。已故的燮王李和裕送她「福惠雙修」的牌匾卻想著她的命,譽帝封她為惠福公主,又想幹什麼?

  但是,當晚景永福被景申茂親自帶到她入住的宮殿時,她還是有點兒被他的行為打動了。高高的朱紅畫廊之上,藍底金字的殿名:永福宮。

  「這是你的宮殿。朕一直在等今天,你回到屬於自己的宮殿。」景申茂如是道。

  清晨的陽光透過厚暖的床幔,燃了一宿的宮廷禦香恰好燒到盡頭。景永福躺在柔軟的錦被中,緩緩地張開雙眼,看見的就是小翠公公。她正站在自己床頭,研究著帷幔上掛著的金琉香爐。

  「小翠!」

  「醒啦?」小翠放棄研究金爐,坐到她身邊,微笑道,「不過也該醒了,因為我來了。」

  「哦。」景永福撐起上半身,「我娘現在到哪裡了?」

  小翠立刻嚴肅地說:「事情倉促,水姐和伍大廚又都受傷了,靠不上。我們想來想去,只能做了個你可能覺得不妥的決定。」

  「說。」景永福皺眉道。

  「這也是夫人自己決定的。」小翠頓了頓道,「她去了司馬家。」

  景永福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迪王那兒肯定有喜王的探子,不然你信裡畫什麼,龐龍如何會知道?而伍大廚又不能動,所以我們只好找了隔壁的司馬家。以司馬靜彥和司馬秋荻同夫人的關係,一定不會害夫人。」

  景永福半天不說話,最後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

  小翠見她換了語氣,忽然笑道:「平菇你不知道,那司馬靜彥真的很厲害,他人雖不在京城,卻仿佛知道我們會去找他,竟留下人來接應。」

  景永福道:「這哪裡是他厲害,他是癡。」司馬靜彥想著若夫人萬一回心轉意,回去找他呢。

  小翠又道:「還有件事你不知道,我們的宅子和他家的宅子,地下竟有條通道。所以送夫人過去真是太方便了,神不知鬼不覺地。」

  景永福一怔。她不得不服,司馬靜彥敢情早就想好了,叫他們住他家的宅子,叫他們鑽他家的地道。她又一想,憂慮又起。司馬靜彥是在等待,等到合適的時機,將若夫人從她眼皮底下弄走。她唯一可確定的是,司馬靜彥不會傷害若夫人,而且還有司馬秋荻在。總之,她娘待在司馬家總比進宮強上百倍。

  「我得走了。」小翠站起來,把玩了一下金琉香爐,「這東西你少聞,可以安神,但睡過頭了就不美了。」

  她應了聲,門外響起腳步聲,一轉頭的工夫,小翠公公又不見了。

  貂皮補服銀鼠朝裙,廣袖高抬長裙慢拂。景永福換上了景國宮廷華服,巧手女官為她點妝,對著銅鏡,她想起了某日李菲親手拿著妝筆,在她額頭點上半朵鵝黃。論技術是景國女官嫺熟,但論韻致,卻是李菲更勝一籌。她又想到那一雙手,不禁黯然。指甲斷傷,他為何不治呢?

  女官卻在她耳邊低語:「公主該見駕了。」

  景永福微一點頭,隨她而去。兩列宮女尾隨在後。

  一早譽帝就派人告知了景永福,今日的行程。上午祭拜景國先祖,歷代的皇帝,下午與景氏王族相見。

  她不肯應聲是景永福,可就算她是平大福,景申茂也要把她整回皇室。

  女宮引景永福到景申茂面前,他雙眼一亮,脫口道:「到底是朕的女兒,平民裝束難掩風采,換了宮裝更是雍容!」

  景永福嘴角一抽,真想對他癡癡一笑。可惜,六年過去了,她的有些表情長久不用早就生疏了。

  景申茂走上前來,再次拉住她的手,「大福,跟朕走!」

  景永福一呆,人已被他拉走。他前她後,她看著他的後腦勺,精心盤梳的髮式終究藏不住所有白髮。她一步步走著,邊走邊想,要是換到六年前,他這樣拉著她走該有多好?可是,他從來沒有。她有記憶後只記得他抱過她一次,卻很快丟開了她,厭惡之極的樣子。

  景永福神志恍惚地被景申茂帶進皇祠,跟他跪在一排排牌位下,跟他焚香祈禱。景申茂的長篇祈文她沒怎麼聽,大意就是她是他女兒,自幼流落在外,得祖宗佑護上蒼垂憐,失散多年後又回到他身邊,特此歸宗告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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