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大福 | 上頁 下頁
四九


  「我不是要見他!」景永福立刻打斷他的話。

  也許聲音稍微大了些,連阿根都扭頭瞪著她。

  她低下聲道:「我只是想問他一些事情,你可否幫我傳信?」

  「姑娘想問什麼?」

  她思量半天,終究諾諾道:「算了。這一路傳過去,還沒到他那兒,可能就被人先看了……」

  水姐取笑道:「有什麼不可見人的?」

  「哪有,只是同為龐龍弟子,李菲對景申韞不放心,景申韞又豈會放心於他?」

  若夫人認真地說:「那你就寫一封除了迪王別人都看不懂的信。」

  「啊?」

  若夫人和藹地微笑,一瞬間景永福讀懂了母親的意思。她硬著頭皮道:「福兒明白了。」

  若夫人的意思是讓她畫一幅畫。景永福覺著她娘還嫌她不夠丟人。

  景永福的面前是一張素白的宣紙,手上是管上品羊毫,飽蘸濃墨,沒有朱黃之色,按阿根的話說:「給她顏料?浪費!」

  所有人都好奇地圍在桌子邊,她手一抖,一滴墨化在紙上,一慌,又是一滴。

  小翠凝視她問:「心心相印?」

  她啐小翠一下。擱下筆,她大力地將紙揉成一團,「再來一張!」

  伍大廚為她新鋪一張,一會兒又被她揉成一團。如此丟了十幾個紙團,她終於畫完了,比較滿意地笑道:「好了,保管只有那人看得懂!」

  小翠驚訝地問:「這黑糊糊的一團是什麼啊?」

  阿根搖頭道:「畫畫,就是個缺胳膊斷手的都比你有前途。」

  景永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若夫人思索片刻後問:「福兒,你畫的是蟲嗎?」

  景永福嘴角一抽,不過她母親的說法,也算比較接近了。

  她畫的其實是龍,她要問李菲龐龍究竟打什麼主意。不過她能畫出龍樣才怪。

  畫由伍大廚送出,還沒等到李菲回信,前方戰況已定,十三郡全線失守,契列薩人此次竟攻下城池不走,將所占之城納入契國版圖。景國開始動盪,譽帝昭示全國,誓言奪回十三郡,驅逐契蠻。一時間京城民情激昂,無數熱血男兒投奔軍營。景永福偷偷隨水姐去京城募軍處看了下,母送子、妻別郎,一幅幅感人的場景。而軍營裡,蹈厲之聲氣沖鬥牛,使她這個旁觀者亦熱血沸騰。

  事實上,景國還沒到窮途末路,民心在則國在,縱然常年來苛捐雜稅壓得百姓生活困苦,縱然酷吏貪官腐蝕著景國,但一朝大國,非一戰就能拔起,一日即可滅亡。

  水姐自軍營回來後更加沉默,連阿根和小翠也成天在宅中坐立不安。身為景人都想為國效力,國家危難在即,血性之人豈會安居於室?

  景永福知道水姐想為國效力,而她何嘗不想?只是她有太多難處,只怕一入軍營,再也無法擺脫某些東西。

  李菲的回信終於到了,如景永福預料那樣,亦是一幅畫。畫的是一幅景色。風卷狂沙,荒蕪一片。沙,即薩的同音。由此確定了她的猜測:龐龍師徒勾結外邦,裡應外合才使十三郡那麼快就落入契列薩人之手。以時間推斷,正是孤雲城後,景申韞無暇顧她,轉投到了景北戰場。

  「可恨那景申韞,身為我景國王族竟做通敵賣國之事!」景永福情不自禁地捶了一下桌面,李菲的畫一飄,她這才看見畫紙背後一角,極小的一字。

  平!

  她為之心悸,緩了心情後她不禁嘆息,此一字,叫她作何感想?

  一「平」三意:平大福,平氏,平安。李菲將所有意圖一字涵蓋,亦將她的處境一字概之。

  當晚景永福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李菲在問她,平大福你該何去何從?將平氏送到我處如何?你去平戰事為國出力還是再尋個平安去處?

  事到如今,她已對李菲去了疑心,他不會拿她做文章,若將母親送至他處也能得個穩妥,只是如此一來,她與他日後勢必再見……

  景永福正胡亂思想著,屋外忽然傳來猛烈的兵器撞擊聲,她連忙披衣而起,小翠與若夫人離她屋子近,都披了衣裳聚到她屋前。

  水姐持鐵槍正與人大打出手。伍大廚和阿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景永福身旁。

  來人正是龐龍。他白髮白須,一身淺灰布衣,清瘦面容風度翩翩,加之身手矯健劍若游龍,粗看外貌還真似仙風道骨,出塵不凡。只是一雙狹眼精光爍爍,出賣了他的野心。

  雖然所持只是一柄普通長劍,但以龐龍的身手,即便手握木劍,亦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只見他劍花翻飛,穿梭于黑蛇似的鐵槍幻影間,輕盈自如,即便正面接下水姐雷霆般重擊的鐵槍,依然保持瀟灑從容的姿態。

  景永福雖然看不清兩人如何出手如何交手,但看水姐面色凝重而龐龍氣定神閑,這高下已然分明。恐怕水姐所仗的,乃是兵器之重,而所礙的,亦是兵器之重。鐵槍固然力重千鈞,霸道兇狠,但也滯重缺失靈敏,對峙天下知名的大劍師,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可她擔憂的是龐龍並非來打敗水姐了結前約,她轉望伍大廚,亦是一副擔心的模樣。小翠悄悄地上前一步,那龐龍就開口道:「小丫頭不要輕舉妄動,老夫不是來害命的!」

  小翠止步,景永福問:「先生所為何來?」

  龐龍手上不停,道:「只來會會你家大姐,幾月不見,長進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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