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大福 | 上頁 下頁


  景永福聽完了,心裡卻沒有半點兒憤怒,從譽王爺將她名傳天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她的父親,而見死不救下令格殺勿論的時候,她就已經還了他們的父女情。

  「娘,我沒興趣再聽那些討厭的事情。」景永福想了想後道,「現在的我,只想把十年的光陰追補回來!」人沒有多少個十年,再過十年,她就是個大人了。

  若夫人欣然而笑。不是癡兒,她早就發現她的孩子是個天才。她再次取來書籍,只念了書名,就聽到景永福朗朗不絕的背誦聲。

  「娘,怎麼了?」見若夫人神情異樣,景永福停下來問。

  若夫人緊緊地抱住她,「好孩子,娘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孩子!這些你早就會背了。」

  「是啊……我聽娘的聲音很好聽,我就全記住了。」景永福頓了頓道,「但是好多意思我還不明白,要娘給我解釋。還有好多發音接近……」說了會兒話,景永福覺得頭疼,一摸才發現腦袋後面還裹著布。

  若夫人見狀道:「太醫說你腦袋後面挨了一下,所以才會昏迷了那麼久。」當下景永福隱約明白她為什麼會「醒」來。很多年後,景國的太醫首輔告訴景永福,她原本腦袋裡的淤血封了靈竅,而被打破腦殼後,淤血流出,還了她清明。

  接下來的兩個月,無人打攪的時候,景永福就躺在床上安靜地看書認字。其實書她都能倒背如流,認字就十分簡單,有些難度的是理解個別字句的意思。若夫人不是專職的教書先生,很多書她也不明白,比如講解天文的,推算數理的,這都需要景永福自己琢磨。十年啊,景永福心想她整整空白了十年,所以發狠地想學回來。

  若夫人理解她,但怕她太累,夜深了,總要跟她一起入睡,讓她好早點兒休息。景永福也知道她太急了,她的身體還未康復,很多必備的東西還未準備好,更有很多該學會掌握的還未上手。可是,多一天留在王府,她就多一天不自在。

  「娘,我說過,我們要離開這裡……」景永福喃喃而語,迷糊地睡著了。若夫人微笑著替她拉上被子。她的福兒正在飛速成長,沒什麼比這更令她快樂的。

  四個月後,景申茂接到府內總管一個奇怪的稟告,說大福傷好大半能下地了,卻莫名戀上了王府內醉荷湖的僕人打掃湖面的木船,時常拉著若夫人乘船玩耍。夫人起先不肯,畢竟那是僕人搭乘的小船,但無奈拗不過癡兒,又不放心她一人在水上玩耍,只好陪著去了。

  總管在請示王爺,畢竟若夫人和大福再失寵也是主子,哪有主子上僕人的船玩耍的事情?但景申茂長久沒有給他答覆。

  「王爺……」

  景申茂想起那夜,大福被黑衣人舉在空中,向若兒伸出手,若兒滿頭是血,毅然決然地奔向癡兒……最後黑衣人更是奇怪地將大福攏在懷中,擋下了大部分的刀劍。

  「罷了罷了,不就是對癡母癡女嘛,隨她們去了,別再來煩本王!」

  後來總管自然沒把更奇怪的事情上報。比如說,大福又莫名其妙地弄起木匠,做了幾個古怪的小東西後,不過幾天轉而又玩起女工……因為大福本來就癡,做的東西也無法以常識辨認,所以沒有人放在心上。而走近她,她就對人癡笑,若夫人在一旁哀怨地一瞥,下人們自然也就跑開了。

  等到大福傷後第六個月的某天早晨,服侍若夫人母女的下人照例去請早膳的時候,這才發現冷院已人去樓空。同一時間,那艘只有夏季才派上用場的木船也不翼而飛。

  景申茂佇立在王府北面的水閘前,鐵銹斑駁的水閘門還吊在半空,可原本門下攔擋的木欄卻被人撞破,留下好大一個窟窿,窟窿那邊便是唐河,遙遙可見遠處唐河河面寬廣起來。

  王府內幾個有頭臉的奴僕跪在景申茂身後,沒人敢抬頭。有人回報這個窟窿不是一天挖的,是逐漸挖爛了大部分木條,最後一撞而破。

  良久,他們才聽到王爺冷冷的聲音,「一個晚上能跑多遠?你們是木頭嗎?就讓兩個大活人逃了出去?還跪在這裡做什麼?」

  眾人作鳥獸散,只留下景申茂低低地嘆息,「往日一縷情絲,今夜當斷送。我負情、君負我,枕畔紅綃涼……若兒。」

  當日中午,王府書房,書桌上攤著幾件奇怪的物品。三樣是木制的,兩樣是布品,但模樣怪異,辨識不出是何物。

  景申茂一字字地問:「若夫人帶走了一些細軟,卻留下這幾樣古怪玩意兒?」

  丫頭跪在地上,提心吊膽地道:「回王爺,是的。」

  「這些是什麼?」景申茂手一拍桌面,古怪的物品彈起又落下。

  丫頭連忙答道:「這是大福小姐做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麼!」

  「大福?」景申茂厭惡地說,「為一個癡兒,做娘的居然敢逃離了王府!來人!」

  門外人應聲而入,仔細記下景申茂的囑咐。

  「無論她們跑多遠,都要給本王把她們娘倆帶回來!」他不要的女人和孩子,不代表這個女人和孩子能主動棄他而去。

  三天后,在唐河入海口找到了木船。王府引湖的水閘窟窿早已堵上,十幾名侍衛將它扛回了王府,放在了寬敞的前廳院落。

  景申茂仔細端詳,這跟他記憶中的木船稍有不同。一對本該放在船內的木槳被固定在兩邊船壁上,延伸處還有轉軸,而船內也多了幾樣他從未見過的裝置。景申茂猛然想起丫頭呈上的那幾樣古怪的木製品,那是——這船多出來的部分吧!他飛快地跑回書房,取了東西後回奔到船邊,一比對,果然如此!

  「給本王找個制船的奴才來!」

  很快結論被制船人證實,這是改良的劃槳裝置。可以使力氣小的婦人,用踏腳的方式驅動劃槳!

  「不知王爺可否允許小的製作這種劃槳?」制船人不是王府奴才,不懂看王爺臉色,猶在那裡嘮叨不停,「據小的看,製作這劃槳的人真是天才,以後劃槳的漁人可省下大半力氣,將此劃槳推廣開來……」

  「滾!」

  景申茂按了下太陽穴,居然有人誇大福為天才?鬼才信是那癡兒腦袋裡想出來的,肯定是若兒!

  景申茂又找來了制衣坊的能人,證實了那兩樣不成器的布品,拼在一起是半件男子衣裳,小號的,還沒有袖管,算是件實驗品。如此,景申茂也免了王府下人三天內沒有找到人的罪。原本是找一對母女的,現在變成了一雙男子,能找到才怪!

  跌坐在太師椅上,景申茂低低地道:「若兒,本王小看你了!」

  但是一個月後景申茂收到的消息更是深受打擊,消息是由當事人帶著物品一起回來稟告的。

  還是在王府書房裡,書桌上呈著一包首飾,多是大福三歲以前他賞給小孩的,那時景申茂對若夫人還眷戀著。

  東晉城的當鋪老闆跪在地上,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件讓景申茂長久無法回神的事情。

  「那日黃昏,小的準備打烊了。一個小丫頭匆忙撞進了小的鋪子。小的見她衣著光鮮,身上首飾也不像尋常人家的,就招呼了她。那丫頭神秘兮兮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豔紅色綢緞小包,放在小的面前也不打開,卻叫小的先支走旁人。小的以為是筆大買賣,自然把夥計們都支了下去。等人走乾淨了,門關了,小丫頭才慢慢地揭開紅色小包。不承想,紅色小包裡是個藍色小包,她又仔細地解開,裡面還有個明黃色綢緞包著。看著明黃色綢緞更不像尋常人家的,小的那顆心就被吊起來了……」

  「少廢話,揀要緊的說!」

  「是是!她打開明黃色綢緞,裡面是一堆女子首飾。以小的多年經驗判斷,那些可全是上等貨色。小丫頭開口就是八百兩。我不肯。小丫頭卻說,這是她家主子吩咐下來的,沒這個數不當。小的在商言商,她要死當,小的自要壓價。小丫頭便生氣了,仔細包起小包,口上說,若不是急用,誰來當,還當這個價!

  「小的知道這個價絕對划算,這些首飾四千兩都不止。但她說急用,小的便吃定了她。當下任由她一層層地包上小包,開了個七百兩。小丫頭好似不會做生意,不知纏扯,包上小包,來了一句,你家不肯我找別家。小的當時心慌,嘴上還是不肯。那丫頭竟摔門而去。小的看實在不行,這才叫了她回來。八百就八百吧,吃個小丫頭的虧算我積德做善事了!沒想到,還真吃了她大虧。」

  「繼續!」景申茂忍耐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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