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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查元赫朝窗臺上懶懶的黑貓努努嘯,笑道:「你就像只小花貓。」

  上官嫃睨著他頑劣的笑容,想起第一次他從樹上跳下落在她面前的樣子,也笑話他:「你就像只大花貓,跟小元一樣淘氣頑劣!

  查元赫湊到她面前眨眨眼,問:「那小環願意跟小元私奔麼?」

  上官嫃鬆開滿是血跡的帕子,發覺鼻血已經止住了,抿唇一笑,朝黑貓努努嘴:「那你去問它啊……」

  查元赫像哄孩子一樣撫摸她的頭,接著問:「若小環願意跟小元私奔,小娘子願意隨我走麼?」

  上官嫃垂頭望著血跡斑駁的手帕,心底不知為何一陣陣發慌,搪塞道:「不如你先找到小元再說。」

  查元赫托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小元就在這裡,你摸摸看。」

  強健有力的心跳,在她掌心散發著蓬勃的生機,仿佛漸漸帶動了她的脈搏,烘熱了她的掌心。這樣昭然的熱烈,不同于司馬棣的外冷內熱,不同于司馬軼的不溫不熱……窗外忽然傳來元珊的聲音,原來是午膳到了。上官嫃倏然扯回手,忙說:「我去叫元珊打水進來給你擦擦臉。」

  厚厚的簾子放掀開,帶著沉沉秋意的涼風一絲絲侵入內殿,仿佛一瞬間激跑了所有曖昧和不安。上官嫃拾起大氅重新披上,怔怔走出去。

  漸漸入了冬,身子反倒日複日好了起來,上官嫃忽然覺得自己很健壯,否則怎會三番四次都死裡逃生。被軟禁在章陽宮的日子很悠閒,每日喂喂鴿子,逗鳥玩貓,用完膳後司馬軼總會吹幾首溫柔的曲子,令她昏昏欲睡。那玉蕭真是神奇之物,仿佛帶著靈性,不論持蕭的人是父親還是司馬軼,不論幼年還是如今,但凡聽見蕭聲,她便心如止水,覺得十分安寧。

  上官嫃斜斜倚在矮榻上,身下依舊是那張油黑的熊皮。她似乎在做夢,不安分地撥開蓋在身上的錦餘衾,口中發出一聲嚶嚀。司馬軼在矮榻前蠍子,聽見動靜未免有些詫異,轉身替她掖了掖被角。上官嫃的睡相一向極好的,此刻卻擰眉,唇間不安分地念著什麼。司馬軼附耳去聽,依稀聽見,「元赫」兩個字。他渾身僵住了,看著她鼻尖涔出的汗珠子,看著她泛起潮紅的雙頰,拳頭一緊,便俯身吻住她微啟的唇。

  與她盡情擁吻,司馬軼心底湧上莫名的悸動,仿若第一次在水中的意亂情迷。她的唇仍舊像最初那麼香甜溫軟,只可借,第一次她口裡喊著皇帝哥哥,這一次,她卻念著元赫。從始至終,她心裡沒有他一點蹤跡。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怒吼如霹靂似的炸開,查元赫暴跳如雷闖了進來。元珊拼命攔也攔不住,還險些被推倒。

  上官嫃陡然劉驚醒,驚魂未定望著覆在自己身上的司馬軼,下一刻,便眼睜睜著著司馬軼被查元赫拎了起來,二人似乎毫不猶豫便拳腳相向。待上官嫃反應過來,司馬軼已經挨了兩拳,搖搖晃晃住後退了幾步。元珊一面驚叫一面撲上去拉扯查元赫,呼道:「別動手呀!查將軍,不能對王爺如此粗暴!」

  上官嫃昏昏沉沉坐起來,急急喚道:「別打了!你們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你先說你們在做什麼?」查元赫威怒之下將矛頭轉向上官嫃,沖過去拽住她的胳膊,目光灼灼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

  上官嫃渾然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只依稀記得夢裡的片段,腦裡混亂不堪。元珊攙著司馬軼站在另一方,方才還異常火爆的氣氛漸漸僵持,司馬軼懵了許久,才輕輕問:「你說什麼?」

  查元赫複又轉頭對他說:「她是我的女人,是你表嫂!」

  司馬軼乾笑了兩聲,望著上官嫃閃避的神色,只覺得心在下墜,下墜得極快,且永遠觸不到底。元珊擔憂地喚道:「王爺,眼角受傷了,奴婢為你上藥吧。」說罷,便攙著魂不守舍的司馬軼往外走,臨了不斷回頭沖上官嫃使眼色。

  查元赫怨憤地等著司馬軼的背影,額上青筋盡顯,拳頭仍舊握得鐵緊。上官嫃拉了拉他的衣袖,板著臉說:「坐吧。」

  「你不打算與我解釋麼?」查元赫仍舊站著,話語中帶著濃濃的鼻音。

  上官嫃頗為無奈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應當先聽解釋,而不是一無所知就動手打人。」

  查元赫拖著她走到矮塌便,義憤填膺道:「親眼所見,你們就躺在此處……」後面那半句話死活說不出口。

  上官嫃幽幽地歎口氣,「方才我睡著了,並不清楚都發生了什麼。若真是司馬軼欲對我不軌,我應當能察覺。」

  「何止是察覺!」查元赫氣惱無比,咚一聲坐在矮塌上,「不是他對你不軌,明明是你主動投懷送抱,我都看見了,原來你們早有姦情!」

  「你……」上官嫃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乾瞪眼,接著又猝不及防地被查元赫一把拉下去生生按倒在塌上。看著他哀慟至極的眼神,上官嫃情急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睡著了在做夢,我以為是你,我只是在做夢而已。」

  「做夢?」查元赫濃眉緊蹙,好似迷惑不解地想了很久,「你夢見什麼了?」

  「呃……」上官嫃一時窘迫,低頭不語。

  查元赫見她眸光流轉出點點羞情,怦然心動,用鼻尖輕蹭她的臉頰,低聲問:「夢見我在做什麼?」

  上官嫃抿唇不語,往後閃躲,卻敵不住查元赫欺身壓下來。他吻著她頸側的脈搏,戲謔道:「究竟有沒有姦情,可要讓我好好監察一番。」

  北風夾雜著雪花抽在窗紙之上嗒嗒作響,地炕烘得殿內滾熱,偶有雪花沾在窗紙上漸漸化了,留下一些濕漉漉的痕跡。他逮著她檢查了一番又一番,似乎總也不能盡心。這般抵死纏綿下來,上官嫃早已筋疲已盡,懶懶睡去。查元赫自她身後擁住她,用手指井捊著她的秀髮,嗅著他們身上互相混雜的味道,臉上的笑意就像陰謀得逞一樣滿足。

  上官嫃本來睡得香甜,忽然覺得胸部發癢發脹,蹙了眉嚶嚀道:「不要了……」

  查元赫的手指仍然不停在她胸口尖端挑撥,一口咬住她的耳珠含糊道:「你若不答應隨我離開,我便不甘休。」果然是言必行,上官嫃被他擾得無法安睡,拉身怒視他,「我說不要了!」

  「那你答應隨我離開麼?」查元赫棒住她飽滿的雙頰一陣揉捏,笑道,「我想好了,歲末祭天,你會陪我娘一道去浮椿觀,屆時我備好馬在那小院裡等你,我們沿著山脈往南跑,去梁州躲上一陣子,待事情淡了之後,我們可以去大漠,去西域,天大地大,海闊天空。」

  上官嫃見他如此認真的神情,動情地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前喃喃道:「你帶我走,家中妻兒如何是好?我不想陷你於不仁不義。」

  「可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們母子有我娘照顧定會過得很好,而我如今只想要你過得好。」查元赫俯首蹭蹭她的額,「今生與我拜堂的第一個女人是你,是你。」

  上官嫃似乎頭腦發熱,抱他越來越緊,最終難違心意應道:「好,我跟你走。」

  查元赫欣喜若狂,棒著她的臉親了又親,除了到著嘴笑便不知該如何用話語表達。上官嫃撇撇嘴,翻了個身:「我可以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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