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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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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嫃情緒已然失控,雙眸通紅猶如發怒的猛獸,疾聲厲色道:「見死不救視為殺也!」我今日就要為皇帝哥哥報仇!」說罷,持劍劈刺,力道極凶根,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查元赫只擋不攻,護著司馬軼住後退。因上殿都未發話,在場的所有侍衛都只是面面相覷不敢出手。查元赫一面擋她的攻勢一面勸道:「你先冷靜下來,若他真的害了先皇,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你?」上官嫃忽地陰狠一笑,「長公主佈局多年,只怕你也是袖手旁觀甚至推波助瀾的凶徒!」 查元赫難以置信瞪著她,劍下重了三分力氣以壓住她的劍勢,喉間爆發山一聲咆哮:「上官嫃!」接著左手空拳出招扭住她的手腕狠命一使力,上官嫃痛得輕吟出聲,劍柄自手掌滑落,整個人被查元赫從身後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司馬軼慌忙道:「別傷了她!」 上官嫃累極了,任由查元赫緊緊箍住不再掙扎,笑了一陣子,又如泣如訴:「你們袖手旁觀,見死不救……我要報仇,可是仇人究竟是哪個?父仇得報,母仇呢?夫仇呢?究竟何時才是盡頭啊?」 見皇太后如此失態,戴忠蘭忙命眾人退至殿外把守。 通紅的夜幕,如彌漫了血霧一般,徹夜未散。夜風一陣陣襲來,夾雜著煙火和兵革的氣味,仿佛戰場的金戈鐵馬、仿佛大漠的萬里風沙。查元赫拖住懷中那具發顫的身子,聲音沙啞問:「你回宮來,是為了報仇?」 元珊忍不住從旁插嘴道:「是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利用太后回宮來剷除攝政王的勢力,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有更大的圖謀,若早知如此,娘娘絕不會助對為虐!」 「我娘?」查元赫動容道,「不會的,皇帝舅舅是她視若珍寶的弟弟,她怎會害他?」 戴忠蘭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是真的!奴才願以項上人頭發誓!前一陣子,李尚宮離世前,告訴了奴才一個二十多年前的秘密。憲帝並非錦德皇后所出,乃皇后身邊一宮婢與皇后同時間懷上的龍胎,皇后難產,胎死腹中,而那宮婢順利產下龍子。宮婢身份特殊,乃犯了通敵大罪的兼戴丞相的小女兒,罪臣的後代豈可繼承大統,熹帝迫切想要立儲君,便暗地裡將龍子過繼給錦德皇后。因此,大長公主與憲帝並非嫡親姐弟。且熹帝駕崩後,儲君之母也就是皇后陪葬,憲帝的親生母親反而可以在帝陵守陵頤養天年,長公主心中積怨已久,極有可能暗地籌謀。李尚宮交待奴才不能將秘密洩露,除非長公主的權勢威脅到帝位才可以將實情告之太后。但是次日,李尚宮就病疫了。」 司馬軼若有所思道:「戴丞相的小女兒?你是戴丞相的孫兒,那麼……」 戴忠蘭重重叩了個頭,哽咽道:「奴才與先皇是表兄弟。」 上官嫃歪頭盯著戴忠蘭看,癡癡傻傻笑起來。她回想起司馬棣叫他「小蘭子」的語氣,有時極不耐煩,才有時頤指氣使,有時冷冷淡淡。其實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小蘭子,是他的表兄呵……或許司馬棣早就知曉一切,才將戴忠蘭當自己人;仰或親人之間有某種默契,這樣想起來,他不算太孤單,至少身邊一直有個親人。 查元赫一時接受不了真相,漸漸鬆開臂,靠著身後一株大樹漸漸滑下。 上官嫃失去了依託從他懷裡跌落,司馬軼奪步上前攙住她,關切詢問:「要不要傳太醫?」 「你走開……」上官嫃用殘餘的一點力氣去推他,司馬軼絲毫未動,她自己反而退後了幾步。司馬軼握了握拳,又鬆開,溫柔喚道:「小環,我對所有人都可以袖手旁觀,但唯獨你,值得我豁出一切去保護的只有你。」 上官嫃氣若遊絲道:「你若真想保護我,當初就不會袖手旁觀。」 司馬軼神情平淡,語氣卻帶著怨位:「可是他出手打你,他打聾你的左耳啊!」 那一掌的確烙在了她的生命裡,還有小舟上垂死的掙扎是她多年來揮之不去的夢厭魘,他真的好狠心,好狠心。上官嫃垂首慟哭,亭亭玉立在夜風中如一株凋零的桂樹。司馬軼似乎不忍再看她,移開視線道:「起風了,元珊,先扶太后回廂房裡去,免得受涼。」 元珊心疼地撫著上官嫃的肩,小心安慰著攙扶進去。司馬秩閉目長長歎了口氣,方攜李武寧出去交代一些事情。戴忠蘭瞥了眼樹底下失魂落魄的查元赫,起身出了院子,合上門。 天邊微微泛起朦朦的灰白,查元赫抬目望瞭望仍舊殷紅的天空,只覺得一片迷茫。手邊傳來一聲貓叫,綿綿柔柔,查元赫垂頭一看,是上官嫃養的那只黑貓,叫小環。方才聽司馬軼喚她小環,他亦怔了許久,原來她有乳名,他卻一直不知道。查元赫突然發狠將黑貓拎起來,大步沖進屋。 斜倚在元珊身上休息的上官嫃半眯著眼,原本就疲倦,又因方才一番打鬥哭泣顯得更加狼狽。她聽見動靜很快醒了,遙遙望著門邊的查元赫。這一日之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來不及消化,更不知要如何面對他。豈料查元赫怒氣衝衝甩手將黑貓撂了出去,黑貓慘叫一聲,連跑帶竄溜進了榻底下。 「小環是麼?」查元赫眼圈發紅,僅僅一夜工夫下巴滿是胡茬,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嚷嚷道,「他連你的乳名都知道,你若僅僅是為了復仇,也用不著出賣自己!」 上官嫃緩緩闔目,繼續倚著元珊,「我現在無力與你解釋。」 查元赫疾步沖上前把元珊揪下來,粗蠻喝道:「出去!」 元珊驚得面容刷白,頻頻回頭看上官嫃的眼色,查元赫不耐煩推搡她出去,將門關死門上。上官嫃無奈歎道:「我當真沒有力氣再說什麼,讓我靜一會罷。」 「在你心裡,皇帝舅舅始終是最重要的,對不對?」查元赫直勾勾盯著她的神情,深怕錯過了一絲一毫的變化。上官嫃不答話,默默垂眸。查元赫緊張得舌頭都有些發脹,苦苦追問:「第二呢?是你的爹娘罷?第三呢?是江山社稷還是司馬軼?那麼我又在哪裡?即便是當作慰藉你寂寞的工具,那也有個位置啊……」 查元赫方才還火冒三丈,此刻卻委屈得幾欲落淚。上官嫃心有不忍,舉眸望著他輕喚:「元赫……我現在無法回答你,過了這幾日,我們再說。」 查元赫不罷休,執拗道:「那我現在問一個問題,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上官嫃頷首道:「你問。」 查元赫氣勢洶洶問:「他有沒有侵犯你?」 上官嫃啞然失笑,這種時候,他仍然像個孩子。她忙忍住笑意,搖搖頭。查元赫冷冷望著她臉上令他思之若狂的笑意,雖然轉瞬即逝,他卻如獲至寶,鬼使神差撲上去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霸道地吮住她的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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