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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甘棠見謹謖這樣。心裡也一陣酸,嘴上卻道:「不要把姨媽的衣裳揉搓了。」謹謖卻不管這些,呆在季廂懷中不下來。

  季廂也道:「姐姐不要擔心。不過是件衣裳,有什麼要緊?」又拿自己地絹子給謹謖擦抹頭上的汗水。心疼道:「怎麼外頭這樣熱了還出去。招了暑氣怎麼樣呢?」

  抹雲一旁笑道:「姑娘還不知道呢,還沒走利索了。就想滿地上跑。等這會子會跑了,都要想飛起來了。就是天上下雨了,還要硬撐著出去呢。」季廂道:「真像是一隻小猴子呢。」

  甘棠道:「可不是就屬猴地。竟一點子沒有隨我呢,像妹妹小時侯的樣子。」

  季廂笑了,伸手拂了額前的劉海,道:姐姐看,這疤還能看出來呢。」

  甘棠過去,摸了一下,道:「妹妹是要替我摘樹上的蟬蛻才傷了。姐姐一想起來,心裡就突突地跳,萬再靠近些兒,傷了眼了,姐姐就不活了。」

  季廂怔了一下,低聲道:「要是那回妹妹摔下來死了,也就了了這些凡塵的事了。」

  甘棠看了她一會子,見她端起碗來要喝,忙道:「妹妹不要喝這個了。雖是熱天,還是溫溫地水沖了來好下肚子。不要喝涼的東西。」

  季廂道:「妹妹哪有那麼金貴。姐姐沒有出來時候,咱們還偷吃松枝上的雪呢,不是沒有什麼事?」說罷,就端了起來。

  甘棠起身,過去了,拿下碗,給了抹雲,笑道:「那是小時侯,不曉事的。現在覺不出來,老了就鬧些病出來了。」

  季廂有些愣了,臉上略變了色兒,沒有說什麼。抹雲進來,又端了一碗進來,那碗是另個了。季廂看了,也沒有喝,只顧和謹謖在那裡玩笑。

  用過了飯,季廂便回去了杏陽館。夜裡倒是早早睡著了,卻又夢見了鄭姨娘。還是平常的打扮:鑲著暗花邊的寬袖衫子,梳了矮髻,插著兩支象牙的簪子,坐在最常坐的一把黃梨木的椅子上,笑盈盈地看著季廂。季廂心裡倒是明白是在夢裡,心裡竟沒有駭意,言道:「鄭姨娘又來做什麼?我又沒有害了我地姐姐。」

  鄭姨娘笑了,道:「姑娘還是嘴硬。聽了你姨媽的話,不悔麼?」

  季廂冷笑道:「有什麼可悔的?你也是死了地人了。我娘可是死在你的手裡頭不假。」

  鄭姨娘笑道:「不過是夫人太看貶了人,我會白看著自己就那樣死了,你那小兄弟到了你娘地跟前,沒有了親娘,那才是有天理麼?」

  季廂強辯道:「不管怎麼講,我娘沒了,你還好好地享受著,心裡就好受了?我娘是托了姨媽淘換東西,可並沒有用在你身上。我娘不見得就做出了那樣的事。」

  鄭姨娘瞅著季廂看了半天,道:「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地事兒罷了。姑娘該比我知道夫人才是。我自己去了,是因著自己確是做下了罪孽的事了。早去一天,早安生,心裡頭也松緩了。姑娘現在心裡可好受了?」

  季廂要張口說什麼,就看見鄭姨娘緩緩地出去了。自己想跟了上去,鄭姨娘卻回身輕輕一推她的身子,道:「那裡不是姑娘能去的地方,你姐姐心裡舍不下你啊。」

  季廂身子一抖,卻醒了過來,睜眼看看屋裡頭,哪裡有鄭姨娘的影子。心道:自己是給母親抱了仇了,看來姐姐也知道了實情了,最後竟沒有下手來整治我,轉了主意。若是姐姐真狠了心腸,也倒罷了。每天夜裡不得安睡,還不如就喝了那碗東西死了乾淨。如今自己回來了,倒是還要作些事兒,不枉了姐姐待我的情義。姐姐待我好,我自然不能將姐姐和鄭姨娘混同了一起。心裡思思念念的,就到了天亮的時候了。

  這日,抹雲進來,將別的宮女打發了出去,道:「主子說的事有眉目了。」

  甘棠道:「李公公沒有細問麼?」

  抹雲搖搖頭,道:「嶺祥說身邊有別人,只說了幾句話。李公公倒是說過兩日,他就歇著半日,偷空兒避了人過來,主子就好和他說了。」

  甘棠點頭,道:「你在裡頭奔忙,如今也不知道今後能怎樣,無法謝謝你了。」

  抹雲一聽這話,跪下了,道:「主子還對抹雲說這樣的話,就是拿了抹雲當了外人了。別說是做這些,就是要了我的命去,也不會有半句別的話。若不是主子當時費了心思,那空林不知死在哪裡了。不是奴才不知道臉紅,實在主子不該說這樣的話,來試探抹雲。」

  甘棠忙扶起她來,道:「難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還要試探麼。實在我如今雖做著這些事,心裡也是沒有底的。說不定哪天皇後尋了什麼事出來,我連句話都沒有工夫來和你說了呢。」

  抹雲道:「主子也往好的地方想想,難道老天爺就整天倒了她們一邊麼?」

  甘棠笑笑,道:「你說的也是,這回該往咱們這邊倒了。說不定到時候還要求到你的身上呢。」

  抹雲詫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甘棠看她的樣子,便道:「先不要嚇了你了。什麼事都說不準的,到時候再說罷了。我還是願意你就在我身邊跟著,不是到了緊要的關頭,我----」沒有說完,看了看抹雲,輕歎一口氣,沒有說話了。

  抹雲道:「主子不要憂心,到了要用到抹雲的地方,我是不縮了頭去的。就是等李公公來了,主子要和他說話麼?還是主子把話告訴了我?」

  甘棠笑道:「你說的極是,你出面和他講是最好的。」遂與抹雲細細商議。

  過了兩日,近了黃昏時候,嶺祥就與李公公選了少人走的僻靜道兒過來了。進了屋子,嶺祥就出去了。

  抹雲在屋裡笑道:「抹雲先在這裡謝弟弟叫人傳過來的玉簪子了。連我們主子看見了,還說好呢。」

  李公公訥訥言道:「姐姐喜歡就好。改日有了好東西,還給你捎過來。」

  抹雲笑了,道:「弟弟也不要把這些都孝敬了我,還是身邊留著些兒,等上了年紀,就用到了。那簪子是皇后娘娘賞的?怎麼賞了你那樣的東西?倒叫我想不明白了。」

  李公公言道:「不是賞的。是玉坊的一個公公,玉料子琢完了一個如意,剩下的就偷製成了簪子。我見著好,就許了他些銀子,換了過來。」

  抹雲道:「以後可不要再這樣了。賞了你的東西,你給了我,我心裡是高興的。若是掏出積攢的銀子來,去買這個,我戴在頭上。心裡也不過意。你那銀子也不是好來的。我們這裡地主子平常也常給我們這種東西,不缺的。」

  李公公恩哼了兩聲,算是答應了。

  抹雲給他遞上了一碗茶。他喝了幾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抹雲笑道:「你是怎麼到了鳳坤宮了?那掌事的竟提拔了你了?我知道他是最喜歡那白地、黃的東西。你有什麼孝敬他地呢?」

  李公公低了頭,半天才道:「來了這裡,才知道不好。還當是他知道我能幹些,才補了我過來。這過了大半年了,才知道。是他的一個相厚的原在鳳坤宮,嫌活兒累些,又撿不到一些娘娘跟前的事來掙臉面,索性就去了。這才補了我過來。」

  抹雲點點頭,道:「既然過去了,就老老實實做活就是,老實人在那裡也是一樣。」李公公點了頭,道:「姐姐說的話,弟弟記下了。」

  抹雲接著說道:「弟弟在那邊可見得到娘娘跟前地宮女?」

  李公公道:「總是雜活兒多些。搬送東西,擔水,清掃。有時候也能見到。都是說不上什麼話。姐姐要找什麼人麼?」

  抹雲搖搖頭,道:「我們主子現如今不是娘娘了。再去找以前的姐妹們說話。白叫她們嫌惡。」

  李公公道:「聽說季婕妤待下頭的人是好的,姐姐是能在主子前頭說上話的人。就托姐姐把我調補了這邊來,就好了。」

  抹雲笑道:「姐姐心裡頭存了弟弟這句話了。要是弟弟還沒有過去,我們主子還是賢妃娘娘時候,不過兩天工夫,弟弟就過來了。如今就要瞅時候了。」

  李公公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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