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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慕容毅怎知她的行蹤?自然是柳君彥所為,他離開氏羌後便讓人傳了消息回上京,將阮夢華人在滄浪之事告知相關人等。但他也知孰輕孰重,不敢說出與氏羌有關之事,只說是無意中與在滄浪求醫的夢華小姐相遇,眼下她已經雲瀾的陪伴下返回子夜,需人手接應。

  既是說奉著皇命,阮夢華倒不好讓這些人莫管閒事。她放下書信,淡淡地問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那人躬身行下禮去:「末將乃是慕容將軍麾下一名小卒,賤名不足掛齒。慕容將軍還有三日便到東明,這裡魚龍混雜不夠清靜,城中太守已備好園子,還請小姐隨末將前去住上幾日。」

  她自覺身份未明,不願受那名武將的禮,皺著眉避開,在心裡斟酌了一下才道:「將軍費心了,只是我才到東明,一路上有些乏了,在這裡歇著便好,不想去什麼園子。」

  那武將也不敢強求,只在南華等人的面上溜了一遍,試探著問道:「可要末將留下些人手?」

  阮夢華連忙婉拒,說怕擾了客棧生意,讓人送了他們離開。

  君邊雲擁青絲騎(二)

  饒是客棧老闆整日見慣南來北往的客商,卻瞧不出這幾位是什麼來頭,擦著汗送走了那隊人馬,請那些聽到動靜出來打探的客人們回房安歇,一邊交待店中夥計務必要對上房的幾位貴客恭恭敬敬,不得怠慢,一邊求神念佛禱告著千萬別出什麼事。

  不用阮夢華交待,南華先讓人去客棧周圍查看了一番,那名武將雖然明著離去,卻留下不少眼線在附近,顯是已將幾人監視起來。

  阮夢華心中微怒,她又不是犯了事,慕容毅此舉究竟是何用意。偏偏雲瀾不知去了哪裡,她只得與南華商量。

  南華無所謂地道:「你當初不聲不響離開府裡,府裡和宮中怎會不找你,好不容易有你的消息,當然得接你回去才行,說不定會好好補償你。」

  他畢竟在子夜呆過幾年,對這位非名義上的皇家公主甚是同情,再者仁帝本就在籌備著為她正名,此番回了上京定會大肆操辦。

  阮夢華何嘗不知這點,但如今她再不是那個渴慕親情的小丫頭,寧可回杏洲長住,也不想再去上京。她眼珠一轉,抱怨起南華來:「你這次就只帶了這幾個人?」

  「怎麼,這會兒夢華小姐又嫌人少了?是誰說我帶得人多會招來麻煩,我可都是照著你的意思,好不容易才撇下那些人的。」

  「該少的時候不少,不該少的時候偏偏少,你……不堪大用!」

  南華哭笑不得,連聲道:「好,好,這幾個人都歸你,千萬別嫌棄。」

  他身邊這幾個人可是外祖家中身手最好的武士,比他的功夫強多了。

  她揮了揮手,歎了聲:「也只好將就了。」

  本想在東明城歇息幾日,看來得在慕容毅趕來之前就走。她就不信,總不能她要離開,還有人敢把她捆了不成?

  雲瀾直到入夜才回客棧,放著正門不走,穿窗而入,帶著一股夜的涼氣。阮夢華在房中坐臥不安了半晌,連晚飯也省了去,剛打發緋玉出去,支著手臂小憩一會兒,突覺涼風襲面,旋即已被雲瀾擁入懷中。

  阮夢華愣了一愣,待看清是雲瀾,才低低叫了一聲,雙掌推開他道:「你去了哪裡?」

  雲瀾卻不作答,順勢退開坐在燈下,伸手為自己倒了盞茶水,淺淺酌著,神情有些莫測。

  她顧不得再追究他去了哪裡,反正這人時常神神秘秘,便道:「你不在的時候出了事,陛下知曉我的行蹤,竟派了人來接我,眼看著兩三日內便要到東明,你看該如何是好?」

  他手上動作一頓,緩緩地道:「陛下仁厚,待你如掌上明珠,定不會怪你擅自離京,你怕什麼?」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回客棧時便覺得有些不對,似乎有人在暗中窺探,於是先和南華打了個照面,問清楚後什麼也沒說來見她。

  「誰會怕這個,我是說……」她驀地停住,直直地盯著雲瀾:「你這話何意,難道忘了咱們說過的話?」

  雲瀾避開她的眼神,此時非彼時,她到底是皇家血脈,眼看著回到上京便是位正宗的金枝玉葉,何苦再記得曾說過些什麼。他甚至在想,若她仍是那個不得寵的小丫頭,事情便好辦得多。

  眼下真不是帶她回泉州的好時機,起碼要先回京看看形勢,當初他被邵家請來,與仁帝曾有一年之約,不能就這麼甩手不管。這些他沒見阮夢華之前已思量過,知她聽了心裡定會不痛快,仍是勸道:「你大難不死,確應回去見過父母,再說,我可是陛下賜給你的御醫,也該回去覆命了。」

  乍一聽此言,阮夢華又是驚怒又是失望,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回來後商量快點動身避開慕容毅,可沒想到他卻要她回京!她靜靜站了半晌,忽爾笑道:「說得也是,就依雲大人所言。」

  說罷肅著臉一指窗外道:「既如此,雲大人就該避嫌,請回吧!」

  笑話,他不光私入她的房,還抱了她親了她,如今來規勸她回京?是了,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物件,想要便要,想扔便扔。不光是他,連她的父母都知道,她阮夢華自幼便是個招之既來,呼之即去的物件!他高興的時候可以為了她奔波萬里救醫治病,一路上的呵護幾近真情,不高興的時候就要送她回去,當她稀罕做什麼公主嗎?

  她是越想越怒,眼見著雲瀾依然坐在那裡,順手抓起身邊的東西便扔,不論什麼全向他招呼過去。

  雲瀾自然無法再安坐,跳起來邊閃邊苦笑著道:「丫頭,你先別氣,這不是來和你商量的嗎?」

  「誰是你的丫頭!」

  她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說一句話,手邊東西沒得扔,便在屋裡尋些趁手的,弄出天大的動靜,不光南華緋玉聽到來喊門,連客棧裡尚未安歇的客人也被驚動,客棧老闆哭喪著臉守在外面,聽著屋裡清脆的響聲,心也跟著一陣陣的疼。要知道上房裡放的可都是上等擺設,他可不敢開口讓這幾個貴客賠錢。

  砸到再無可砸,阮夢華收了手,拉開門出了房,對南華與緋玉道:「明日一早收拾東西,我們啟程回杏洲。」

  不帶她去泉州便罷,但她也不會如他所願回上京去。

  那間上房自然是不能再住的,南華把客棧老闆叫來,又開了間上房,囑咐緋玉小心伺候著,轉過身又去找雲瀾。

  雲瀾仍留在那間滿地狼藉的客房,手上還握一隻茶盞,那是唯一沒被阮夢華砸爛的東西,看到南華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笑意不改地道:「她去睡了?」

  「為何要回京,明兒一早起來她若還是執意要走怎麼辦?她可是把我的護衛全要了去。」南華可是沖著千羽山才來子夜的,若是雲瀾和阮夢華回了上京,誰帶他去千羽山?

  雲瀾反問他:「難道真的不顧皇命帶她走?況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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