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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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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世間真有神明,雲瀾會祈求那個古老的白石神能保佑他們能早日回到氏羌,解去阮夢華和召召體內蠱毒,自此再無煩惱。 第二日一早,召召將聶生叫過去,圍著他轉了三圈,又拿出一樣東西念念有詞地在聶生眉心迅速一點,至於那是什麼,誰也沒有看出來,眼尖如雲瀾稍能看清那東西就象活物一般,隨著召召的手勢一點跟著便消逝無蹤。 昨日在城外,青霜與緋玉已知這位召召姑娘是氏羌族人,她們雖是小婢,卻也有些見識,知氏羌蠱術神妙無比,對召召很是敬畏,這會兒她明顯是在對聶生施術,難道跟著服侍的人還得下什麼「不二蠱」嗎?二人以為接下來就該自己,嚇得小臉蒼白不住後悔,怎麼攤上這麼個差使。 可聶生似乎沒什麼不同,除了雙目偶有一絲金光閃過,其他並無異狀。收回手的召召似是疲乏至極,站立的身子晃了一晃,青霜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扶住她,怯怯地道:「姑娘怎麼了?」 實則心中在想:看召召姑娘的樣子,大概是沒有力氣再對她二人下蠱了。 等青霜和緋玉攙扶著召召上車安坐好,阮夢華正好用完早飯,看到她難得嬌弱得被人攙扶上來,忍不住笑道:「這下可好,有召召姑娘和我做伴,定不會寂寞。」 說是這麼說,她極好奇召召出了什麼事,怎地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憔悴一些似的。 雲瀾雖不知召召所為是何用意,但怕她出事,關切地移過去道:「怎麼回事,我給你把把脈。」 召召側身讓過,搖首道:「不必了,我不過是想讓咱們早些找到氏羌,故而在聶生身上放了一樣東西,有了它,聶生自會知道路怎麼走。」 「是什麼?地圖?」阮夢華皺起眉毛,應該不是地圖,她記得召召到鄴城之前並不認路,難道給聶生的那樣東西才是關鍵? 她眼波一轉,發覺雲瀾對召召的態度與之前不大相同,剛剛那股子關切她可看得清清楚楚。又聽雲瀾柔聲問道:「你的身子吃得消嗎?」 「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說穿了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咱們幾個人只有我一個人能找到路,若我有何變故便不妥,放心,聶生沒事,我只是將一樣等若路引之類的物件教給他,接下來該怎麼走他全知道了。只是青霜、緋玉……」 她輕喚二名小婢,還未說下去,卻看她們如受驚的小鳥般抱在一處,眼淚不住往下掉,跟著跪著哭道:「求姑娘放過我們,咱們都聽您的!」 「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想問問你們願意不願意跟我到氏羌去遊玩一番?那兒可美得很哪,若是不想回來,願意留在那裡也可以。」 她越是柔聲,兩個小婢越是忐忑,二人互望一眼咬牙道:「奴婢們……願意。」 說罷閉上雙眼,一副待死的模樣,阮夢華想到昨日召召說過的話,吃驚地問道:「真的要給她們下不二蠱嗎?」 「不二蠱?」召召先愣了一下,「噗嗤」一笑道:「哪有什麼不二蠱,昨日我嚇唬你們那位少主人,倒讓你們當真了。」 青霜和緋玉將信將疑,瑟縮著不敢亂動。不是她們膽小,而是世間人對神秘莫測的蠱術太過敬畏,又傳得神乎其神,面對著傳說中的神仙人物,自然是怕多過敬。 蠱術或許真有其神異功用,聶生今日行車有如神助,不用召召指點該走何處,他駕著馬車繞山涉水,比往日快了不知多少。 阮夢華趁自己還算清醒,悄悄地問雲瀾:「你知道召召說的路引是什麼嗎?」 「我怎會知道。」他話音剛落,召召在一旁聽得清楚,笑道:「早說要你拜我為師,留在氏羌學藝,我還會很多有趣的玩藝兒,保你樂而忘憂。」 一宿行人自可愁(五) 這已是召召再次提及讓阮夢華留在氏羌之事,雲瀾目光微動,卻沒說話。 阮夢華輕輕吐出一口氣,她對蠱有種天生的懼怕和反感,若是要她終生呆在氏羌處處是蠱的地方,還不如殺了她。 她沒把不樂意擺在臉上,可召召哪會猜不出來她在想什麼,問道:「你以為氏羌是荒蠻之地,處處毒蛇蟲豸,人人茹毛飲血?」 「哪裡,單看召召姑娘便知那是一處神仙洞府,夢華早心嚮往之。」哪怕就是龍潭虎穴她也得滿嘴奉承,誰讓她有求於人呢? 「若你們去過氏羌,便會明白什麼是人間仙境……」召召慵懶地靠在軟墊上語聲漸低,陷入自己的回憶。 此時正當盛夏,日日行車極是艱苦,幾人雖急著趕路,但顧人車上兩人身子較弱,只得放緩了速度,而且馬車翻山越嶺極不方便,許多時候聶生要隻身去探明了前路,再回來趕車繞道而行。如此行行走走一月有餘,據探路的聶生講,他們已將將到達滄浪之北,可阮夢華的情形越來越不好,有時一日也難清醒一回。她不清醒的時候,雲瀾想盡辦法也沒能讓她進一點水米,只有等她自己醒過來,才能吃上些食物。 雲瀾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受了內傷還好,起碼他可以每日給她輸些內力延續生機,可阮夢華體內的蠱毒極是古怪,輸入多少內力也沒有效果,倒白白浪費了雲瀾許多內力。 這一日,馬車停在一處密林之中,四處皆是丈余高的樹木,蔥蔥郁鬱的樹葉枝影將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青霜和緋玉忍不住想要下車去採摘青草從中開著的各色花朵,卻被召召叫住,告訴她們這裡的花大多皆帶有毒性,她記得當初自己走過這裡,若不出意外,三日後便能到達氏羌。 如此讓人激動的消息阮夢華卻不知道,她已三日三夜未曾清醒,雲瀾一直將她靠著放在自己懷裡,握著她的雙手一次次地嘗試為她輸入內力,生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召召本也倦到了極點,見此情形強掙著將自己的手腕割破,滴了些許血液哺入阮夢華口中,說也奇怪,片刻後阮夢華便清醒過來,緩了緩精神後說笑道:「怎地又不走了,是否我們已到了氏羌?」 她的臉色依舊灰敗,看起來會隨時昏迷過去,看得雲瀾頗是心驚,想不通是何道理,只得柔聲道:「不錯,馬上就要到了。」 「太好了,我還以為這輩子也到不了呢。」說罷強撐著要看車外的情形,雲瀾無奈只得抱起她,讓她看車外的樹木和花朵。 她這次醒來明顯大不相同,幾乎支撐了好半天,吃喝也比平日好些,直到聶生探路回來,馬車重新出發,她才在顛簸中重又睡去。 既然喝血有用,雲瀾想他的血也可以。可召召卻苦笑一聲道:「雲公子還是省些力氣,以血飼養的蠱蟲可不會食用一般人的血,你也別謝我,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我也中著毒,喂她喝的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頂多能讓她再撐些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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