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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吳尚宮的眼底盛滿讚譽:「娘娘,永安大君如今已能為主上分憂了,」敬妃多日愁雲的臉上終於有了抹欣慰的笑容:「朝庭大臣如何能像自己的孩子這麼忠孝,」果然是敬妃說動了嚴宗,為大君的從政辟開了道路。

  我亦是打心底裡喜歡,心心念念的大君,這樣有威儀,愈發有堂堂男子漢的氣勢,「若外戚靠不住,東宮將來唯有依靠自己的兄弟,」敬妃雖然貴為國母,明君嚴宗的妻子,到底只是深宮中穿裙子的宮女子。

  這是多年後,慈安大妃也就是嬪宮對敬妃的評價,在敬妃看來東宮已是榮極,而她另一個兒子卻因為序位落魄了,哥哥坐擁天下,弟弟掌握朝政,一家子分什麼親疏,這些不過是王室的家務事。

  睿智如嚴宗,雖然心中有溝壑,對於宗親外戚嚴防死守,但面對敬妃這樣一個溫和的妻子,敬妃到底恪盡國母之責,其娘家樂浪府院君亦是安於本分,不曾參與朝庭政治;

  一個慈愛母親的百般請求,鑒於形勢,終是松了口,在他可以掌控的情勢下,允許永安大君適當參與政事。

  參與政事,而非從事政治,並且是協助東宮,嚴宗對永安大君出士朝庭的定位是明晰的。

  卻不知,永安大君積蓄多年,焉能輕易放過這樣的機會,他提前回到漢陽,除了悉心按嚴宗的旨意辦差,更多的時候是在利用一切的可能去開闢天地。

  此刻,永安大君謙恭的下馬,伏在雨地裡,並制止了侍從的遮傘避雨,向嚴宗及敬妃的依仗行大禮,「兒臣的身體俱托生於父王與慈殿,身為宗親,我常常為不能侍奉兩位上殿左右,感到遺憾。」

  其孝行虔誠,一時在宮庭與朝野傳為美談。

  第一百五十九章生死簿

  陰暗潮濕的義禁府大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黴味,永安大君以袖掩鼻:「就算是連日大雨,天乾物燥的秋季,黴味不應這樣重!」

  「終年不見陽光,又死人無數,」答話的人帶著濃厚的鼻音:「腐爛的黴味,摻雜著惡臭的血腥味,於義禁府乃司空見慣。」

  「聽說只要邁進這義禁府的大牢,」永安大君背著手,往黑暗處隱隱有火把亮堂的地方望瞭望,「鮮少有人能活著走出去。」

  「這個嘛?」含渾的鼻音透著一絲輕笑,縹渺而刺耳:「不死,至少也扒一層皮。」

  驚堂木「啪」的一聲,重重落於案幾,巨大的響聲音,在幽深的大牢裡久久回蕩,「大君,此刻已在審訊,您是否移步旁聽?」

  「未來的領相,再審當朝的府院君,」永安大群擠兌著眉眼,皮笑肉不笑:「我還是不湊這個熱鬧為好!」

  「大人不如隨我到大牢的上方,」永安大君轉過身,臨回頭前沖大牢深處搖搖頭,「您看這方小巧的天井如何?」原來在大牢的上層,建有如人之面大小的天井,以供隨時監視審訊的情景。

  「府院君大人,勸大人您還是如實招來,一把年紀,何必吃這些皮肉之苦,」尹光院端坐在一行冰冷的鐵柵前,臉如雕塑。

  「招什麼?謀逆叛國?」金佐根早已被除卻官服,一襲素衣,赤著腳,儘管戴著枷鎖,依舊雙拳僅握,氣勢不減。

  「再問一次,領相何瓊可是您派人暗殺的?」尹光院的言語裡已透著不耐煩,「尹大人可有證據?」黑暗裡,金佐光如钜的目光如閃爍的流螢,「據捕盜廳回報,抓著的疑犯,其中有一位是大人的門生。」

  「尹大人到底只是一屆儒生,僅憑一個疑犯,就提審當朝的府院君,」他壓低了聲音:「除非不讓我邁出義禁府的大牢。」

  「你收受賄賂,買官賣官的行跡,我可是掌握有證據,」尹光院氣定神閑,他銳利的目光,如打量籠中獵物,「貪污受賄,並不等同於謀逆大罪,」金佐根聞言不置可否的笑道。

  亦是有備而來:「大不了,這官我不做了,當個庶民,流配邊疆。」

  「看來大人,免不了吃皮肉之苦,」尹光院聲色俱厲,豎起蠶眉,「大人不是給我準備了紙硯嗎?」金佐根的聲音格外清晰,如大牢窗簷邊滴落的雨滴,咂地有聲:「只要我寫,就是一本生死簿。」

  尹光院略往椅凳上靠了靠,金佐根所言他是始料未及的:「這麼看來,朝庭跟隨大人,貪婪無道的奸臣這回倒是要抖出許多。」

  「主上想一網打盡?」金佐根倒反言語輕鬆,像是事不關己:「趕走一群狼,再引來一隻虎。」他在笑,他的笑聲如鬼手推窗,搖晃著義禁府大牢。

  「大人,你的額前有一層細密的汗珠,」永安大君從袖中掏出手帕,作出一幅善解的樣子,「大君不必看我神色張惶,」鼻音裡透著故作鎮靜,「要求赦免河城府院君的上疏,只怕已堆滿了主上的書房。」

  「大人還想繼續坐在府院君這條腐爛了的船上?」永安大君一針見血,言語裡沖充滿了嘲諷:「難道,您還要跟我談忠義?」

  「大君,身在官場,每個人難免都會有把柄,被人握在手上,」無奈中倒也是言語懇切:「朝庭的大小官員,收受的財物,加起來,可不就是一本生死簿嗎?」

  永安大君將手輕輕擱在他的肩上,倨敖的望著他:「不就是一本帳簿,把你的名字從上頭除下,你願誓死孝忠於我嗎?」「若大君,能令我不立于危牆之下,一切但憑大君吩咐。」

  「怪不得,大人多年混跡官場,一路升遷,」永安大君抽動著嘴角,細眯的眼神裡,微微露著一絲鄙夷:「那麼,現在,你就去做第一件事。」

  「願聞其詳,」鼻音聲清減了不少,想是達成合作,清爽了許多。

  「幫幫未來的領相大人,」永安大君附在其耳邊,聲音雖輕,卻如勾魂的無常:「金大臨犯得可是謀逆大罪。」

  第一百六十章 月色已如玉

  一隻信鴿在暗夜裡拍著潔白的翅膀,從我的頭頂上掠過,月朗星稀,今晚終於結束了入秋以來的連日暴雨,空氣是如此清新而純淨,如一層似有若無的輕紗,乾淨而透明。

  夜,涼涼的,我徘徊在永安大君府的門前,幾次三番,想要上前扣門,每當我的手指觸及厚重的銅環時,那帶著露水的冰涼,總是令我情怯,不免縮回手。

  回到漢陽已有五日了,當日敬妃就讓我回到私宅,不必再行宮人之禮,可是我,明明思念著,卻不敢一早來找他,我知道,這個時候出仕朝庭,替主上解憂的大君,是無暇顧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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