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宮女子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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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睿智的目光裡方閃過慈祥:「失去孩子,為父也很難過,其實為父,早已對東宮誕育世孫之事不報希望,」 轉以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永安大君:「你失去了妻子,無在室之女,也不成一個家,為父倒是希望給你再娶一門好親,多生幾個兒子,為王室開枝散葉,好令王室後繼有人。」 「小兒深知身為宗親應守的本分,和應履行的義務,還請父王不必憂心,」永安大君表面恭敬,其實心底卻如墜冰窖。 「永安,生在帝王之家,為父亦有很多無奈,」嚴宗倒是言語通透:「為父希望在適當的時候,你能助東宮一臂之力。」 之後,嚴宗在宮人的簇擁下,回到寢所就寢。 永安大君匆匆更了衣,獨自漫步在驛館的幽徑上,無數次,無數次壓抑在心底,父王,為什麼?難道小兒永遠首先只是臣下,然後才是您的兒子? 若我為您的長子,東宮為您的幼子,是不是所受到的待遇會與今時今日完全不同;他不甘心,他不甘心這一生默默無聞,他想要在朝鮮的歷史上名垂千古,一名宗親,不可能實現他對於人生的追逐。 而他的父王,自他成年後就迅速安排他搬離宮廷,每月給予些許俸銀,牢牢遏制他參與從政的欲望,即使今時今日讓他看到參與政治的可能,前提也是為東宮助一臂之力。 他的父王,他的兄長,那些外戚,還有朝庭大臣,全部都再防備他; 他陰沉著臉,握拳砸在楓樹上,只要有一絲可能,都不會放過的,他的眼中燃燒執著與堅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相思兩鬢成霜 蛾眉月色,我卻了無睡意,趿著鞋漫步在驛館的幽徑裡,只聽得自己的腳步聲回蕩於夜的空寂裡。北邊的秋夜,夜涼如水,一陣晚風吹來,連成片的葉子簌簌落下,身上衣衫單薄,更覺夜涼初透。 這個國家就要易主,于我一個宮女子倒也還罷了,但放眼前朝後宮俱是一片風聲鶴唳,權力更迭,自是人心惶惶,誰都想要在這個形勢下奪取權利,或者保障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 此風雲際會之際,大君突然來到溫泉郡,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呢?是蜇伏已久,等待時機?還是,是否,會因為?不,這怎麼可能呢? 是我自己,不覺新涼似水,相思兩鬢成霜。 主上把寶座傳給了東宮,而對於大君,他能給予他什麼呢?今天,我意外的聽到敬妃說若東宮生不出元孫,不如讓大君成為王世弟,若果真如此,大君就有可能登上王位,成為九五至尊。 那麼,身為宮女子,成為王的女人,自是本分,只是那樣一來,我只能永遠去仰視他,他是我的明月,而我只能夠成為他身邊無數星辰中的一粒。 宗廟社稷,與我一個小女子的切身幸福,又有何干? 君夫人就已經足夠,相濡以沫,朝夕相對,只要他與我平安喜樂就好,我想要的不過是一段平淡安穩的人生。 我感到羞恥,想要擁有大君滿滿的愛,卻害怕他功成名就,只是為了自己佔有欲和私心。 之後給嬪宮去了那封信,她就要成為國母走向榮極。當日她脫簪請罪,直接將徐氏送上廢位之路,我不得不繼續做她的耳目,她是我在這個宮廷中,最不能夠開罪的人。 她亦是,我走向自己人生之路的他山之石;那日他大君的對峙,不巧為我所看到了,這封信,隱隱綽綽,自會令她在心喜之余,翻江搗海,惴惴不安,她於我是一把雙刃劍,一切只能順勢而行。 此刻的我,思絮繾綣,也許是因為太在意,想起他稍稍給予的示好,他與我一同摘桂花。空氣裡,仿佛還有清甜的味道。 「夜這麼深,小心別受寒,」一條玄色的披風輕輕搭在我的身上。 「大君,原來您也在這裡!」雖然緊緊握著披風,我的聲音依然有些顫抖,「嗯,沒什麼睡意,」他眼底含著笑意,匆匆掃過我。 不知道為什麼,真能與這樣一個人面對面相處的時候,就會局促不安。兩個人的步履輕緩,卻有些遲疑,幾次想要開口,千言萬語,噎在心裡。 他與我越走越近,偶而他的衣袖會掃過我的手腕,不時傳來他身上特有的氣息,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有些難以自持。 新涼的夜裡,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聲,亦是喘息不勻。他不時轉過臉,悄悄望向我,我亦如此,不時偷偷看向他,結果兩人一陣對視,目光在刹那的交匯之後璿即分開。 心慌、氣短,心跳不斷加速,呼吸變得更為局促,他終於打破了沉默:「還是在景福宮,景福宮的秋天比昌德要美上許多,漫山紅葉開遍了宮廷每一個角落,至今令人印象深刻。」 「奴婢還在做小宮女的時候,曾爬過景福宮的圍牆,去撿紅葉當書簽夾在書集裡呢!」我眼前浮現出和高內人爬牆的情影,「只是景福宮一直再修繕,並且,在千里之外,現在也看不到呢!」 永安大君不覺莞爾:「離開溫泉郡不遠,在去開城的路上,亦有很多紅葉,」他笑眯了眼,打趣道:「不用爬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應憐屐齒印蒼苔 菱花鏡裡倒影出我清麗的容顏,輕輕抿上胭脂,嘴角彎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如晨霜染就的紅葉,在薄霧裡搖曳著嬌媚;當我提著群擺向敬妃辭行的時候,她自是樂得合不攏嘴: 「永安一個人來到溫泉郡,我正犯愁也沒個可心的人服侍他,這些個日子你就隨侍在他的左右吧。」我微紅了臉,令之前薄施胭脂的面龐更為添色,拉開推門,原來他和柳城君俱已站在寢所外等候我。 「鄭尚宮還是脫下上尚宮服,穿綢衣好看,」柳城君眉開眼笑:「紫霞綢衣,襯著石榴紅的筒裙即雅致又清新。」他從不惜於言辭讚美女子,這亦是宮人們喜歡與他打情罵俏的原故。 我越發含笑低垂了眼簾,清涼的晨風拂面,愈覺兩頰一片滾燙,想是兩朵紅暈開得燦爛明豔。 永安大君走到我的身邊言語輕柔,目光溫軟:「可會騎馬?驛館的馬車太過華麗,不適宜簡裝出行,若是坐轎子,又少了許秋行的樂趣。」 我眨巴著清亮的眸子,抿嘴一笑:「不會呢,但聽說也不難學。」 「我來教你,騎馬我最再行,」柳城君一把拉過我的袖子,拍著胸脯一幅良師擔當的樣子。當我小小心心騎上馬背,緊緊攥著僵繩,突如其來的高差,未免令我有些心驚。 柳城君則騎在栗子馬上笑彎了腰,撫著肚子在一旁打趣道:「瞧你,嚇成那小樣兒,适才簡直是爬牆上馬。」 「行了,人家心裡唬得慌,你還湊趣,」永安大君牽過我騎著的小白駒,「這可是儀仗裡最小也最是溫良的小白駒,前行的時候就輕輕提一提僵繩,駕馭好方向,夾緊馬肚子,它便會慢慢的向前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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