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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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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天,清亮的光線、甜膩的香氣,一直伴隨著我,多年以後,回想起這個季節,仿佛還能置身於這種光線,聞到這種味道。 「這次溫行結束以後,我們都將離開中宮殿了,」吳尚宮像是不經意的飄過一句。起初是以為吳尚宮是指我將離開宮廷,跟隨大君去宮外度日,正要說尚不知定論,方意識道有言外之音: 「娘娘,您跟隨中殿娘娘數十年如一日,好好的,怎麼說起這些個話呢?」 「不單止我們,而是中宮殿所有的宮人,」她的平素銳氣的目光,如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有傷懷之色:「不,應該說我們將和娘娘一道遷出中宮殿,離開昌德宮。」 我聞言呆了一呆:「娘娘,景福宮一直都在修繕,主上還唯恐勞民傷財,也是修修停停,這要是離開昌德宮,該搬去哪裡呢?」 「主上也將和娘娘一同遷出昌德宮,搬去昌慶宮。」「啊?搬去昌慶宮?」我仍一頭霧水,吳尚宮收起适才的傷懷,一字一句:「你還不明白嗎?這個國家,將要易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風聲鶴唳 「主上和娘娘正值春秋鼎盛,如此?」我探尋的望著吳尚宮,以期她能給予更多的消息,「即使兩位上殿隱退,」吳尚宮欲言又止,她明顯已覺著自己說的太多了。 不知何時盧尚膳已站在我和吳尚宮的身後,一雙三角小眼半眯著:「吳尚宮,看來我們也得準備歸隱之處了。」他的腳步聲可真輕,我在心裡暗暗揣奪道,像一隻輕手輕腳的狐狸。 「尚膳大人,聽說您的養子姜內官早已準備好隨時接替您的位置,這歸不歸隱,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吳尚宮倒是言語直白,絲毫不拐彎抹角。 「嘖嘖嘖,話不能這麼說,」盧尚膳在笑,陰陽怪氣的在笑著: 「您這麼惱火,又這麼不安,無非是後繼無人罷了,您灑在東宮的種子,白白的浪費,倒不如留在身邊,出仕宮中女官之路,興許還能走得更長久,吳尚宮,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吳尚宮微微抽動了嘴角,自是有些難堪,很快她打疊起笑容:「三殿尚宮,素來以大殿為尊,大殿尚宮豈不比我這個中宮殿尚宮更為憂心,如此看來,我倒還真是樂得丟開手。」 「薑到底是老的辣,」盧尚膳咂了咂嘴皮子:「這個時候,我們兩個老人家在這裡耍嘴皮子,」他轉了轉眼珠,目光雖然撲朔,其眼神卻並不迷離,他像是不經意的瞟過我一眼。 「尚膳大人,娘娘,奴婢先退下了,」見此情景,情知是我在這裡礙事了,遂微微欠身,「鄭尚宮越來越聰明知事了,」盧尚膳的聲音尖細:「用不了多久,您就不會再向我等彎腰行禮。」 縱觀朝鮮開國歷史,曾發生過三次禪讓事件,之後所有王權的更迭俱是國王身後之事。定宗和端宗皆是迫於形勢,是宮廷權力鬥爭的犧牲品,為求自保不得已將王位禪讓予王世弟太宗和世祖大王。 而太宗則是唯一一位在世的時候,將王位禪讓予世子的國王。 依據吳尚宮所說,看來嚴宗是將效法太宗大王將王位禪讓于東宮殿下,我提起筆有些猶豫,想必此刻天大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傳回宮廷,如此不過是多此一舉。 宮庭裡嬪宮披著唐衣走匆匆走出紗帳,借是暈黃的燭光看完書信,迅速擲在香爐裡; 奇尚宮衣衫單薄,她只穿著中衣,雙肩凍得微微發抖:「娘娘,這件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權利一項集中於宮廷,為什麼是在小小的溫泉郡?」 嬪宮緊盯著香爐,直到書信漸漸化為灰燼:「此次離開宮廷,絕非是溫行這麼簡單,難道是要試探東宮的忠誠?」她蹙著兩道遠山眉,百思不得其解: 「主上雖命領議政何瓊直接向東宮稟報政務,然兵曹和吏曹這樣掌握著軍隊和人事的實權仍由主上牢牢控制著,不應該啊。」 她有些煩燥,在寢殿來回踱著步子,素練的群擺如晨霜掃於明黃色的地板,「娘娘,您是否應去謁見東宮大人?」奇沙宮已沉不住氣,她的雙頰凍得殷紅,如香爐內的明炭。 「不行,殿下為了王內官的事情,心中已與我存了芥蒂,」嬪宮駐足,她揚起泠泠的鳳目:「這個時候去,他只會愈發厭惡我。」 奇尚宮擺擺手,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坐在一條船上,難道還為了一個鼓子(內侍的俗稱),置身於危險之中?」 嬪宮從水翁裡拾起一把忍冬,捧在手心裡深嗅了一口氣,她仰起頭,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靜: 「太宗大王當年禪讓出王位,是在廢掉前世子的情況下,擁立了世宗大王,世宗大王坐上寶座,領相沈溫,難道?」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不,不可能的,應該不至於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在帝王之家 「尚膳,此處距離開城不過一日光景,你拿寡人的手諭秘密將尹光院召來這裡,」溫熱的霧汽裡傳來嚴宗蒼老的聲音。「是,謹遵您的吩咐,」盧尚膳連忙答應,轉身離開溫泉池。 嚴宗方緩緩站起身,披著龍袍躺在池邊早已備好的竹榻上小憩:「知道為父為什麼要把尹光院召來這裡?」 永安大君仍浸泡在溫泉中,合著眼,溫熱的泉水令他很受用:「父王,兒臣雖不曾出仕朝庭,卻也曾聽說過開城府尹尹光院的大名。」 嚴宗側過身,撿了個舒適的姿勢:「為父想要重用儒生,一直再培養儒生的力量,並且保護他們。」 永安大君微微睜開眼,如豆的目光閃過一絲詫異:一向遏制宗親戚臣從政的父王,此刻竟然跟他提及政治,這是一種試探,還是授意他從政的一種表示? 「領相何瓊大人可是父王當年欽點的狀元呐!」自是言語謹慎,顧左右而言他。 嚴宗皺著花白的眉頭:「何瓊他老了,倒底背晦了,也開始學人看臉色行事,」言語裡已是相當不滿。 永安大君心中俱已明白是指何意:「還請父王保重龍體。」,他仍是避重就輕,不敢輕舉妄動。 「永安,為父聽到一個關於你的流言,」嚴宗像是不經意:「東宮無嗣,不如擁立你為王世弟以承宗祧。」 「惘極之至,如此大逆不到的話,真是令小兒惶恐,」永安大君「豁」的站起身,渾身濕漉漉的伏在池邊請罪。 嚴宗並未叫起,他仍枕在玉枕上,只是轉過臉:「若東宮真的生不出元孫,這也倒不失為,」「父王,小兒絕無半點非份之想,」永安大君口中雖如此一說,雙手卻緊握成拳: 「這次小兒失去孩子之事,雖然令小兒感到傷心,但也不失為不幸中的大幸。」他頓了頓,不得不言不由衷:「是顧全大局的一件好事,東宮殿下倒底還年輕。」 嚴宗聞言方起身伸手去摻永安大君:「你能這麼想,為父很欣慰,長幼有序,兄弟之間要和睦,王室才會屹立不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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