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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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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我連忙應聲而去,急急趕往中宮殿,取出銀妝刀連忙往回趕。正要穿過不老門,迎面撞上高尚宮,高尚宮連忙拉住我:「怎麼這樣急?」 我差事在身自是有些不耐煩:「中殿娘娘擺了賞花宴,命我取這銀妝刀賞給徐小姐。」 高尚宮聞言忙鬆開手。我正要抽手離開,高尚宮像是自語說道:「如此一來,永安大君這親事要訂下了。」 我不覺怔了,恍若晴天霹靂,只覺一陣眩暈,看不清周圍的人和風景。高尚宮拍了拍我:「你這是怎麼了?」我按著起伏不停的胸口:「你剛才說給永安大君定親?此話是何意?」 高尚宮笑吟吟地拉著我:「你不知道嗎?也難怪,你出宮有些日子,上次在御花園,聽說永安大君就看中了徐小姐,恭嬪娘娘也有意牽這根紅線,故而中殿娘娘今日召徐小姐一家進宮,想是細細相看。」 我懵懂地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呢,我在中宮殿,竟然一點風聲都不曾聽到。」高尚宮湊近說道:「你平常從來不嚼舌頭根,跟吳尚宮又有些生分,誰會來跟你說這些人事,我也是适才聽到的。」 「啪」的一聲,我手中的銀妝刀不覺落在地上,也不知揀拾,倒是高尚宮俯下身拾了起來:「呀,有些髒了,得擦擦。」 她連忙掏出手帕,正要擦拭,又對一旁怔怔的我說道:「這手帕是上次你給我擦眼淚落下的,我洗乾淨正要還你,」還未說完,我一把搶過手帕,匆匆掃了一眼--「君須憐我我憐卿」。 可不是永安大君遞給我的手帕嗎?迅速將手帕塞進袖子,又一把奪過高尚宮手裡的銀妝刀,滿眼沮喪地說道:「我先去賞花宴了。」便扔下高尚宮,分明聽見她柔柔的聲音滿是不解:「容兒,你。」 我越走越快。不可能,不可能的,這幾日在宮外,還常常見到大君。天主教集會上他救助我;送我到惠民署療傷;還送補品給我;明月樓夜宴,送我家去。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要定親? 他對我難道無一絲心意?若無一絲心意,為何又待我這麼好?一個男人,若對一個女子無一絲心意,會為她做這些麼?怪不得今日上殿們言語閃爍,態度曖昧,仁平公主如此調侃永安大君,是真的嗎? 思緒愈想愈混亂,腳步越走越淩亂,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不知是摔得太重,還是心事太重,一時竟站不起來。彼時,一個身著官服的男子伸手向我走來:「鄭尚宮,沒摔著吧!」 穿著官服的男子原來是司雍院柳城君。 並未順著他伸出的手站起身,我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不妨的,大人。」方提著裙擺,斂著眉,緩緩站起來,原來他亦是前來赴宴的。 跟在柳城君的身後,他先於我給敬妃行大禮:「小臣給中殿娘娘請安。」敬妃連忙命其起身著他挨著永安大君身旁落座,言語裡滿是親近之意:「聽聞府院君近日就要回到朝廷,你家去傳我口令,命其進宮一敘。」 我方走向前,將銀妝刀親奉予敬妃的席前。敬妃若有所思地說道:「在我們朝鮮,女子隨身所配之物,最重要的並非是珠玉,而是這銀妝刀。這銀妝刀自幼跟著我,隨我一同進宮,情分亦很深,今日就賞給你。」 順鳳正要上前接過賞賜,仁平公主在一旁不經意地添話道:「可不是嗎?每當女子的貞節處於危急關頭,或者自己的家門面臨危機時,女子會把懷中的銀妝刀刺入自己的脖子而自覺身亡。」 順鳳聞言,不覺一陣錯愕,她微挑秀眉側身說道:「公主娘娘說得極是,小女自幼也配有銀妝刀,今日能承中殿娘娘此番恩賞,更是將這番話語銘刻於心的。」 我有些詫異于仁平公主的態度,回憶起之前她明顯是幫著永安大君與順鳳熟絡的,為何只離開一會兒,她這言辭就有些轉了風向?令人費解。仁平公主搖著荷香扇,意味聲長地說道:「既是這樣很好。」 夕陽緩緩落下,賞花宴也隨之結束,恭嬪自是送徐掌令一家出宮。仁平公主扶著敬妃的手信步走在芙蓉池邊,吳尚宮領著我及眾宮人緊隨其後。她掐了朵紅蓮:「好香,慈殿娘娘您聞聞看。」 敬妃在仁平公主的手中輕輕一嗅:「近聞著倒不如遠聞著清雅。」 仁平公主轉動著眼珠:「似乎慈殿娘娘也談不上喜歡,但也說不出不好呢!」 敬妃推開仁平公主的手:「六月的天,未及你這張臉,說變就變。」 仁平公主一陣嬌嗔:「慈殿娘娘,瞧您說的,我這張臉,怎能跟這花朵兒一般的臉相比。這花兒雖好,也香噴噴的,可惜是開在污泥裡,兒臣還是覺著開得風高亮節好,碧如梨花、梅花。」 敬妃拉著仁平公主的袖子:「這花香招人,濃郁得人讓迷離。」仁平公主雖手撫紅蓮,而眸子裡卻閃過一絲輕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怎麼就不覺著呢。」 她突然轉回身,平時一貫和善的目光突然銳利地落在我的身上:「鄭尚宮今晚的五言詩作得好。避人五陵去,寶劍值千金;分手脫相贈,平生一片心。這銀妝刀倒像是配這詩的,慈殿娘娘未若賞給她呢!」 敬妃聞言自是望著我,我一陣發窘,將頭埋低,今日聞言語驚心,只想著速速離去,回去思索與永安大君之事。 她沉吟片刻,指著我說道:「她可是鄭夢周的後人,自是不俗。」我愈發覺著難為情,將頭埋得更低。仁平公主走到我的跟前,滿是關切:「你的傷好些了吧,三弟給你的山參,是從我那裡尋的,你還得好好謝謝我呢!」 我慌忙退了一步,原來永安大君給我的山參是從仁平公主那裡得來的,如此她已知我與永安大君私下有來往之事,慌張地望瞭望這母女二人,儘量平靜地說道:「多謝公主娘娘,奴婢的身體已痊癒了。」 敬妃來了興致:「這是怎麼回事?永安大君與這丫頭相熟?還從你這裡取了山參給她,也不曾見這二人提起過。」我將手攏在唐衣中,反復絞著手帕,心亂如麻,思忖著該如何回答在宮外的情景。 仁平公主抿嘴笑道:「我們三弟英雄救美,在路上遇著摔傷的鄭尚宮,說這鄭尚宮曾送過慈殿娘娘的書信給他,也算是有緣。見她身子羸弱,故問我討些山參。」 我暗暗松了口氣,永安大君避重就輕,敬妃也舒了口氣:「永安這孩子,最是宅心仁厚。」我正要說奴婢出生卑微,原是不值一提,仁平公主言語大膽:「我瞧著這丫頭溫婉安靜,倒與我這三弟是斯斯文文的一對兒的。」 如此大膽之語,將我羞得滿面緋紅,內心卻是喜出望外,是陰鬱了一天難得的清爽。敬妃初聞此言,倒無詫異之色:「原還想將她送進東宮,這丫頭倒是婉拒了。」 仁平公主來了興致,正要問個究竟,大殿尚宮領著宮人上前請安:「中殿娘娘,主上殿下今晚到中宮殿用膳,特遣奴婢來通傳。」敬妃自是歡喜,拉著仁平公主直往中宮殿趕。 離開芙蓉池的時候,仁平公主的身上落下适才採摘的蓮花,我匆匆掃過一眼,那花朵兒是揉碎了的,紅了一地花瓣兒。 中宮內殿裡燈火通明,穿著海天一色青蟒袍的嚴宗,端坐在上首,雪白的鬍鬚直落在胸前。敬妃與仁平公主分坐在兩側,他滿是皺紋的臉舒展無比溫和的笑容:「仁平愛女,自上次端午家宴,許久不曾與為父一同用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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