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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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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蕭暄不耐煩了,終於打出亡妻牌,「劉大人,我同你明白說。我同亡妻情深意重互相扶持多少年,如今她先我離去,我心中傷痛,還沒有續弦之意。「 劉大人覺得這個理由夠實在,死了心,遺憾告辭而去。 蕭暄聲音從裡傳出來:「還要聽到什麼時候?」 我摸摸鼻子走進去:「我不是故意的,你們聲音大。」 蕭暄的臉上清楚寫著「我很煩」三個大字。他的案上和旁邊的矮幾上堆滿了花花綠綠的章本摺子,一碗已經涼了的銀耳粥擱在角落。 我看著他黑黑的眼圈:「又多久沒睡了?」 「睡不著。」蕭暄火氣很大,「今年新茶太提神了,亢奮。」 「工作量挺大的嘛。」我虛偽地笑笑。 蕭暄也笑笑,像山裡的老狼精見了嬌嫩的娃娃,「來來來,本王賜你一碗清涼銀耳粥,你來幫我看摺子。」 我往門口縮:「我的工作量也很大啊,我還要去開優生優育講座,還要給士兵發放打寄生蟲的藥,還要給徒弟上草藥學的課……」 蕭暄忽然手握拳頭放在嘴邊一陣猛咳,聲音沙啞。 我吸了一口氣,牙齒涼颼颼的。 蕭暄抬起頭:「咦?你不是要去做道場?」 我紅著臉踢他:「滾去那邊榻上躺著。我念給你聽。」 蕭暄笑,抓住我的腦袋在額頭上香了一下,說聲「真乖」,把位子讓了出來。 我隨便揀了一張諜報念:「××縣礦山負責人來的,說您老要的貨提前超產完工,已經運去兵工廠了,等待領導驗收。」 蕭暄滿意點頭:「越風找的人做事效率高。」 我又拿起一本摺子念:「一個叫王茂的下官給您老磕頭,說某某地今年糧食長勢非常好,有望豐收。但是桑蠶卻受病蟲害損失嚴重,減產在所難免。」 蕭暄皺了皺眉頭:「知道了。」 「一個叫張頤的下官給您老行禮,說在衛涼山區安撫土著居民一事進展順利。他已經見著頭人,送上重禮,頭人甚喜之。當地居民尚未開化卻善良淳樸,多以打獵為生,著皮革而寢竹屋,缺醫少藥,篤信巫蠱。衛涼山物產豐富,地形複雜,夾羊道果真天險,卻不失為一條商賈運送貨物要道。只是被土著佔據不肯交付出來。」 蕭暄思考片刻,說:「安撫土著循序漸進,開放夾羊道之事不可操之過急。頭人好利,可在道上設關卡徵收賦稅。賦稅度額,自己考慮斟酌。」 我提筆寫下。蕭暄又說:「王印在你右手邊某個盒子裡,自己找來蓋上。」 他可真大方。我翻出燕王印,沾了印泥蓋上。把摺子丟到一堆處理過的文件中。 「這張寫的是南部農民起義,首領張偉民已自立為王……」 「蠢貨。」蕭暄輕卻嚴厲地一聲冷叱。 我手抖了抖,繼續念頭:「……在彭羅縣登基,自號天擇皇帝,國號為周,封了皇后太子宰相大臣一共二十多人,儼然一個有規模的小朝廷。而且似乎就打算在那裡落地生根發芽結果了。趙家顯然是許了他們什麼好處。」 「什麼好處?」蕭暄嗤之以鼻,「被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到底是目不識丁的鹵莽漢子。這摺子你放一邊,我會同孫先生他們仔細商量。」 就這樣,我做起臨時秘書,蕭王他口授我筆書,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案上的摺子漸漸少了。只是蕭暄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 我念完一張賦稅的摺子,半晌沒聽到回音,轉頭一看,蕭暄躺在榻上,側著身,閉著雙眼,儼然已會周公去了。 我輕手輕腳放下摺子走過去。他連月操勞肯定是累,臉都凹了下去,眼下青影,胡渣稀疏。我知道他們練功之人睡得淺,一有風吹草動就要驚醒,如今我人都在跟前他還無動靜,真是累得狠了。 我同所有女人一樣,即使自己的男人醒時號令千軍運籌帷幄風雲天下,睡著了也是一個帶著孩子氣的大男生。心裡柔軟處微微疼。這麼拼命做什麼? 拿來毯子給他蓋上。我回到桌前,繼續閱讀奏章報表。 人事調動、水利維修、農田灌溉、商賈賦稅、各大家族利益衝突…… 換我成日與這些東西打交道,不到三十就要白頭。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下人進來點上了油燈,我怕太亮了照醒蕭暄,叫他們換成了蠟燭,又給蕭暄添了一張薄毯。我自昏黃燭光中看著他沉睡著的英俊面孔,心裡泛著柔柔情誼,只願他能多睡一點,再多睡一點,好好休息一下。 回頭繼續看摺子:士兵訓練、南方諜報、宮廷動向…… 門輕輕推開,越風走進來。 我指了指還在熟睡的蕭暄,沖他打手勢。 他點點頭,揚了揚手裡一本紅錦燙金字的拜貼。 我比手勢:先放著,等他醒來看。 越風卻有點為難。 「什麼事?」蕭暄這時醒了過來。 「王爺。」越風恭敬地應了一聲,「快馬加急的帖子。」 「寫著什麼?」蕭暄一掃睡意,翻身下床。 「屬下還沒看。」越風把帖子遞了過去。 蕭暄接過來打開,看了幾個字,臉上就浮現驚訝之色,然後輕蔑而笑,露著白森森的牙齒,再然後開始哼哼,好像鼻子不通,眼裡帶著狂熱。一張不大的帖子他反復看了好幾遍,啪地關上,吩咐越風:「去請李將軍,劉將軍,孫先生,唐大人還有宋先生。」 越風接令出去了。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問:「上面寫的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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