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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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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俠把娉婷囚禁在駙馬府當主母般對待,冬灼心裡也害怕疑慮起來。如果何俠對楚北捷妒意難消,硬逼著娉婷當了側房,以娉婷的高傲心性,說不定就是玉石俱焚的結果。 昔日玩伴,怎就到了如此相殘地步? 自從王爺王妃遇害,他越來越不懂從小一起長大的少爺。 「冬灼,你抬起頭,看著我。」 冬灼別過臉,娉婷的視線像灼熱的火一樣,燒得皮膚吱吱作響。 痛不可當。 娉婷見他不應,走到他面前,將指向他的劍尖輕輕推開,握住他的手。 突如其來的柔軟觸感,讓冬灼渾身一震。 「還記得那天夜裡,你送我離開嗎?」娉婷低聲問。 冬灼咬著牙,半天悶聲道:「記得。」 敬安王府眾人被歸樂大王何肅追緝,娉婷好不容易騙得楚北捷立下五年不侵歸樂的誓言,立了大功,卻被何俠猜忌,不得不離。 他在無邊夜色中,送別她孤獨的馬上背影。 娉婷幽幽歎氣:「不該留下的時候,為什麼要留下呢?」握住冬灼的手用力緊了緊,柔聲道:「好弟弟,再送姐姐一次,好嗎?」 冬灼仿彿僵住了。娉婷的視線充滿哀求,怎忍直視。沉默的空氣凝固住了,沉重地壓在心上。 被壓迫的心臟湧動著熱血和太多記憶,咆哮著要從壓抑的深處沖出來。 這雙握住自己的柔軟小手,能彈好聽的琴,卻被捲入戰爭,沾滿血腥,何其無辜。 冬灼抬起頭,接觸到娉婷黑白分明的眸子,驀然擰開娉婷的手,狠狠別過臉,沉聲道:「我什麼都沒看見。」 娉婷心中難過,尚自癡癡瞅著他。醉菊已經喜出望外地拉住她的手腕:「快!」扯著她跨出大門。 耀天實在不願和何俠的人起了衝突,心裡暗喜,施施然領若眾人出了駙馬府。一行人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轟轟烈烈離開了駙馬府。 「這裡有一些銀兩,路上帶著用吧。」耀天的馬車上已經準備了一個裝滿盤纏包袱,叫醉菊收好了,輕輕歎了一聲,對娉婷道:「女人的命部不好,你要真能此無牽無掛,逍遙四方,倒真的比我還強。」 娉婷勉強笑道:「公上有駙馬爺,怎會不比娉婷強?」 耀天不知何事觸動心腸,再歎一聲,不再作聲。 三人在偌大的華麗車廂裡,默對無語,靜聽車輪滾動的聲音。 不一會,馬車停下,有人在簾外朗聲稟道:「公主,已到城門。」 娉婷和醉菊神情一動,同時看向耀天,唯恐她忽然改了主意。 耀天淡淡道:「下車吧。」 娉婷和醉菊雙雙拜倒:「多謝公主。」 「我該多謝你的書信,有了它,可以救我千萬雲常子弟的性命。」耀天似乎深有倦意,揮揮手道:「去吧,望你一路平安,不再受苦受累。」 醉菊一手背了包袱,一手攜了娉婷下車。兩人站在城門,看著耀天的車隊遠遠去了,恍恍惚惚,宛如做了一場奇怪的夢。 醉菊抬頭看看頭頂上的太陽,又轉身看看城門外茫茫的黃土大道,不敢置信地低聲道:「她竟然真的放了我們,還把我們送到城門。」 「因為城門人多,將來很多人都可以作證,白娉婷就是從這裡自由地離開的。」 醉菊微愕,問:「姑娘在說什麼?」她也是心思敏銳的人,頭腦快速地轉了幾圈,心裡一緊,探詢的目光看向娉婷。 娉婷仿彿嗅到危險似的警惕著,臉上淡淡道:「天色尚早,暫不需出城,你不是說要看看雲常市集嗎?走,我們瞧瞧去。」 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會比任何人都小心。 孤芳不自賞4 第七章 耀天回到宮殿的時候,貴常青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公主。」見了耀天,貴常青躬身行禮。 耀天輕輕應了一聲,疲倦地坐在椅上,舉手按揉著太陽穴,良久方道:「我試探了白娉婷,看她的意思,當真是不會回到楚北捷身邊的。」 「那麼……公主的意思呢?」 耀天斟酌著想了想,猶豫道:「區區一個弱女子,如果對我們沒有威脅,又何必加害?我一提讓她離開,她的眉間都是欣喜,可見也不願留在駙馬身邊。」 「公主心軟了。」貴常青歎了一聲。 「丞相,」耀天低低喚了一聲:「丞相難道就不明白耀天的難處嗎?」 貴常青默然不語。 這位雲常的臣子每逢遇到與雲常國運相關的事情時,永遠是不容妥協的堅決。他長身而起,將目光從耀天身上移開,遙望遠處看得不大清楚的城樓高臺,徐徐道:「公主的難處,難道不應該是雲常的難處嗎?公主手上的權勢已經很大,需要公主照顧和垂憐的人,遠不止一個白娉婷。不錯,放過白娉婷並不是難事。臣擔心的是,公主若連處置區區一個白娉婷這樣的小事都下不了手,不肯絕此後患,將來又怎樣在遇到真正的艱險時保全雲常呢?」 耀天語塞,掩面不語。 貴常青繼續道:「戰爭是殘忍的,弱肉強食,永遠都是這世間的真理。公主身居高位,不心狠手辣,就會為人所趁。慘敗的苦果,公主不忍心讓別人來嘗,難道要自己來嘗嗎?」 耀天將他的話字字聽在心裡,半晌沒有作聲。 「丞相的心意,耀天都明白。」 「請公主定奪。」 耀天怔了許久,歎了一聲:「唉,丞相儘管放手去做吧。」 「領命!」 「丞相……」 「公主請說。」 「此事一定要保密,絕不可讓駙馬知道。」 「臣會小心。」貴常青躬身退下。 被掀動的珠簾一陣晃動,簾上墜下的寶石碰撞著,閃爍寒冷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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