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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這兩種東西手上都沒有。霹靂彈原料難弄點,迷魂藥卻有許多制法,有一個方法,幾種常見的草藥摻和起來秘法炮製,就可以當迷魂藥使。

  不由恨當年不好好跟著少爺學武,否則猛一拔劍,楚漠然卒不及防定然不敵。

  那就迷魂藥吧。

  「咳……咳咳……」撫著喉嚨裝兩聲咳嗽。

  楚漠然小心地走前兩步:「陽鳳姑娘不舒服?我請陳觀止來……」

  「不用,他的藥壓根沒用,吃了多日也不見好點。」娉婷蹙眉:「我自己的開的方子恐怕還好點。」走到桌前,研磨,細緻地寫了一張紙,遞給漠然:「勞煩你,幫我買這幾味草藥來。」

  娉婷鎮定地讓楚漠然檢查藥方。

  看不出玄虛,楚漠然點頭:「好。」揚聲喚了名侍衛,給他紙條。「去,照方子抓藥過來。」

  娉婷朝楚漠然感激地笑笑,退回房中,關了房門。

  楚漠然靜靜候在門外。

  房間華麗,是楚北捷特意為她重新佈置的。銅鏡花黃,彩衣霓裳,憑欄雕花。一張精緻的梳粧檯擺在角落,兩三根烏黑的髮絲盤旋著靜臥在鏡前,那是今晨楚北捷為她梳頭時掉的。

  水銀般的眸子留戀地掃視一遍,忍住嗓子裡一聲長長歎息,娉婷走到梳粧檯前,打開首飾盒。

  凡家女子一輩子的渴望都無聲躺在盒中。金釵、玉環、翡翠鈴襠,小族進貢的珍珠鏈子,圓潤透亮。

  她隨意選了兩三樣不起眼的,放在袖中。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有了迷魂藥,擺平楚漠然易如反掌,而擺平了楚漠然,要離開王府並非難事。

  此刻余光,正好緬懷當日,緬懷後就要拋開,走時,方能忍住心腸不再回首。

  那侍衛辦事也慢,整整兩個時辰不見蹤影。娉婷開始怕楚漠然起疑不想追問,漸漸不耐煩起來,裝模作樣猛咳兩聲,讓房外靜候的楚漠然聽清楚她的「病情」,剛要隔著窗子開口問「藥怎麼還沒到」,有人推門而去。

  「怎麼,又不好了?」楚北捷大步走進來,馬鞭隨意往身後一扔,擁住她:「天冷,你竟然就這樣幹坐著。」語氣中充滿濃濃的責怪。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娉婷愕然,先頭還以為再見不著,此刻他又大模大樣站在面前,真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事情辦完了?」

  「沒辦完。漠然說你犯病了,咳得厲害,打發侍衛告訴我。」

  娉婷頓時恨得楚漠然咬牙,是他害她沒了逃跑的機會。只能打起精神笑:「我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漠然大驚小怪,你不要管,安心辦自己的事去。你是王爺,別整天呆在女人身邊。」用手輕輕把他往外推。

  「呵呵,果然有王妃的樣子了。」楚漠然松了手,解釋說:「事情不大,抓了個何俠身邊的人,我正打算親審,就聽說你病了,立即趕了回來。」

  娉婷渾身一震,裝做連連咳嗽,捂著嘴掩飾過去。

  楚北捷輕拍她的背:「怎麼了?還說沒事,你這病根早晚要想法子治。我已經命他們去弄好藥了。」

  娉婷止了咳,抬頭問:「那你的事呢?犯人也沒審,怎麼向大王交差?」

  「已經命人把他押過來了,在王府裡審也是一樣。」

  「是什麼大人物?」

  「算不上大人物,是個小鬼,叫冬灼。」

  娉婷又一凜,臉上不動聲色:「這個名字我聽過,是小敬安王身邊的一個侍從,極得寵愛的。有一次小敬安王過王子府,身邊就帶著他。」

  楚北捷撫弄她的頭髮:「要不要陪我一起審?」

  會審設在地牢。

  火光熊熊,照得牢房亮如白晝,形狀古怪的各種刑具擺在兩側,上面染著黑色的陳血。

  娉婷第一次進這裡,跟在楚北捷身後仔細打量。

  牢壁堅固,外攻不易,內取倒很方便。眸子輕轉,將看見的一一刻在心中。

  楚北捷的熱氣噴在她耳中:「若怕,就抱緊我。」

  娉婷縮縮頭,讓楚北捷豪邁地大笑起來。

  到了盡頭,火光更盛。一少年低垂著頭被吊在半空,雙手雙腳都銬上重鐐,鐵鍊拉扯著四肢。

  娉婷只看一眼,已經知道確實是冬灼。衣服破爛,傷痕卻不多,看來並未吃多大苦頭。

  「小子,快點醒!我們王爺來了。」地牢另有負責看管的粗壯牢頭,碩大的鞭子尾端挑起冬灼的下巴,讓楚北捷看清楚青澀帥氣的臉。

  冬灼的目光多了幾分往日看不見的冷冽,直直與楚北捷對望:「哼,楚北捷。」

  敬安王府的頭號敵人,就站在面前。

  「本王沒有惡意,只是對小敬安王心生仰慕,希望可以勸說小敬安王歸順我東林。」楚北捷淺笑著,豪邁中透著誠懇:「竟然小敬安王已經不容于歸樂,為何不另尋良主?」

  冬灼冷哼:「任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告訴你一個字。」

  楚北捷嘖嘖搖頭,露出惋惜之色:「硬漢子我是很佩服的。可惜在我的手下,能當硬漢的人不多。」後退一步,雙手環在胸前,朝旁邊的下屬點點頭。

  娉婷藏在楚北捷身後靜觀變化,見他舉動,分明是要動刑。焦急地低頭想著營救的主意,鞭子破空的聲音傳來。

  霹!

  鞭子著肉的脆響,讓娉婷猛顫一下。

  霹霹霹!

  連著又是幾下,外面北風刮得厲害,地牢卻悶熱到幾乎無法呼吸的地步。

  鐵鍊撞擊著發出金屬的響聲,隨著鞭子的揮動形成掙扎的繃緊和放鬆。

  殘忍的鞭子狠狠咬上冬灼的肉,冬灼倒也硬挺,哼也沒哼一聲。

  楚北捷擋在娉婷身前,似乎感到娉婷的顫抖,大手在她背上輕柔地拍拍。娉婷抬頭,看見筆直的脊樑,和他被火光印紅的無情側臉。

  「還不說嗎?」楚北捷好整以暇:「要知道,鞭子,不過是牢獄裡最常用的刑罰,不啻於餐前小菜。後面的花樣用上,恐怕你即使肯說也要落個殘疾。」

  冬灼嘶啞著喉嚨,中氣倒還很足:「敬安王府沒有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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