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一七二


  胥紅叩拜後離去。西日昌盯著我的眼道:「忌傷情多思,把那些煩躁的心思都拋了,有什麼不如意都說出來。」

  我默了片刻問:「為何又封我貴妃?又住這兒?」

  西日昌啞然失笑,「就為這事嗎?我還以為你會高興的。」他挨著我坐下,柔聲道:「原本侍中不過是虛職,如今你有了身子,就不該操勞,來日我們的孩子也要個名分。哪有侍中大人給我生孩子的?回來路上我就想好了,先回貴妃的位,西門貴妃。等西秦那邊了結,孩子生下後,再抬後位。我的皇后,可不能成日價打打殺殺,壓鎮後官就夠了。說真的,我現在倒後悔了,把你召到潯陽做什麼?不就多死百十幾號人嗎?要早知你有了身孕,別說召到潯陽。連宮廷都不讓你出半步。我等這個孩子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你不知道我現在心裡有多高興。」

  我凝望著他的臉。清風爽朗的,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也很高興……」我喃喃道。這高興並非高興,摻雜了太多情愫,卻非要扭成高興。不管如何,我都該暫時拋開一切,懷著一份好心情來度過這段時日。

  西日昌摟著我。在我耳畔細細碎語,「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不許長得像我,要像你。」

  「為何?」

  西日昌佯裝喟歎一聲,「像我就太好看了,像你還冷點,旁人就不敢多瞧!」

  我幹幹地擠出一個笑臉,西日昌卻興奮起來,一把橫抱起我,往床榻上走去。我的心跟著懸到半空。他踢脫自己的鞋子,又捉脫了我的鞋子,將我置身子他前雙腿之間,從背後虛攬著我道:「就這樣,說會兒話再休息。」

  我嗯了聲,放下心來。只聽他聲色愉悅地道:「想當日,你這個貴妃當得可不好。雖說每日都給我看笑臉,但那笑臉真叫難看。當時我就一直偷著樂,看你裝,裝去吧!你可勁兒地討好我,肚子裡卻裝了滿滿一堆怨恨。不曾想今日又當了貴妃。你還是那號笑容,肚子裡卻裝了我的皇子,姝黎,你說你有趣嗎?」

  我抓著他的雙臂,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點都不好笑,我很無趣。」

  這一晚,他說了半宿我的昨日。我的無奈過後,心底裡還是淡淡地浮起一股溫情。這反復無常的君王勾起了我的回憶,又一次成功地觸及了我心裡最柔弱的部分。

  西秦戰報不斷,西日昌的白日很繁忙,所以我的白日就很悠閒。蘇堂竹陪著我說話,柳妃也來看過我。至於其他人,暫時都沒能得到允許,無法涉足月照宮。

  蘇堂竹嘮叨了一堆後,忽然小心地問:「你與師兄在潯陽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

  「哦。」蘇堂竹沒有問下去。

  我轉了話題道:「唐長老他們人呢?」從南屏之事後,我就再沒見著羅玄門眾人。如今我又住在月照宮裡,想到當日在內殿彈的一曲琵琶。連著多日跟唐長老學萬象訣,頗有感觸。

  「他們啊……」蘇堂竹皺著眉頭道,「我也一直有此疑問。我問過師兄一次,他沒答我,我也不好再問。」

  「蘇堂竹。」我凝視他道,「再跟我說說我兄長的事,你說仔細些。」

  蘇堂竹優慮地道:「我怕你聽著難受。」

  我笑了笑,「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我只想緬懷一下,我保證,我不難過。」

  蘇堂竹低低地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那時我也年幼,上次你問得急,後來追憶了下,也只記得那麼點兒。師傅和師兄都想救活他,但他還是死了,後來師傅也病故了。」

  「他是真的想救我兄長吧?」

  蘇堂竹忙不迭地點頭,「這個我可以作證,你兄長下葬的時候,師兄還歎了口氣。好像說了句不該死的這樣的話。」

  我們沒有就此事繼續說下去。但我記在了心上。

  蘇堂竹走後,我支開胥紅,叫出慕西雁。

  「我與蘇堂竹的對話你都聽見了吧?」

  慕西雁立時了然我想問什麼,他道:「當年黎容的事我不知曉,如果知道他的存在,說什麼都會勸他活下來。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手足殘缺又如何?照樣也能學我木西族的暗器。」

  我謝了他。當年重要的在場人杜微和我兄長黎容都死了,老賊那兒是掏不到真話的,而西日昌又不願對我道。蘇堂竹不會騙我,應該就是那樣吧。我試圖說服自己,應該就是那樣……

  慕西雁想了想,又道:「羅玄門人的去向我聽陛下說起過。」

  「哦。」我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他們去了南越,拿著殘缺的天一訣。」

  我當即回過神來,「殘缺的天一訣?」

  「是的,陛下當日就是如此說的。」

  我腦海裡浮現起當年我初見黎安初,黎族滿門被滅的場景,正是這慘案引發了西疆及西秦西部長久的動盪。西日昌必是打著如法炮製的毒計,將天一訣引禍到南越,借此再來一退黎族般的慘禍。殘缺的天一訣,羅玄門人雖不多,但一人持片章的天一訣,倒綽綽有餘。可是,這又有一個疑點。西日昌當日千辛萬苦從我手中騙到的天一訣,現在就如此輕易地送出去了嗎?

  慕西雁略帶欽佩地道:「這也是我及木西一族所有人追隨陛下的原因,陛下夠狠,也非常懂得利用天時地利。不到萬不得已,我還真不願成為陛下的敵人。如果可能,只要陛下放我們西福一條自由之路,我願意永遠在大杲皇宮當一個隱衛。」

  我無言以對。慕西雁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他冀望西日昌或許會看在我的情分上給西疆一個自由。可那如何可能?為西疆之事我已觸怒了西日昌。碰到了他的逆鱗,難道我開口求情,西日昌就會應允嗎?

  慕西雁也知道這是為難我,所以他沒有直言,感歎了一聲就隱走了。

  兩日後的晚間,西日昌不無遺憾地告訴我,他要起程前往西秦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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