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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花重緩緩道:「此刻昌帝不僅要奪回西門,更要王爺的項上人頭,菊子敢擔保,他就等著王爺踏上南越的地界。王爺死在南越賊匪手中,與他就毫不相干,他只保證使團安全返回。」

  徐靖未沉聲道:「花先生似早胸有成竹,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船速放慢,花重歎道:「王爺,一招錯手,滿盤皆輸。絕處求生不難,難的是翻盤反敗為勝。」

  我一旁默然,花重究竟打算反叛南越帶我回去,還是力挽狂瀾扭轉敗局?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層迷團在花重與徐靖未的言談中剝離,露出殘酷的真相。花重隻身前往大杲,以其才能吸引西日昌的注目,暗地裡卻主導著南越靖王與氏族力量,葉道人及嵩山派挑釁羅玄門正出自他的謀劃。結果花重不僅成功的營救出葉少遊,還引發了西秦與大杲的一場明爭暗鬥。葛仲遜及西秦武者的慘敗早已註定,但花重卻沒有看到他想要的兩敗俱傷。

  我單線從南屏北進入忘憂峰,看不到全域,除了林季真折於我手,實際上各處都展開了三國武者的武力角逐。西日昌不知使了什麼手法,拖住了南越人,三方勢力相持,局勢被他平衡了。

  更叫我震驚的是,花重對我的設計。

  「劫持西門固然勢在必行,但現在卻不是時候。要等昌帝發兵西征,在他征討途中無暇顧及也無力並行兩路的時候。到了那時候,我們不僅可以獲得西門,進一步還能讓大杲兵敗西秦。」花重微笑道,「可惜王爺沒能忍而不發。」

  徐靖未黯然道:「本王錯了,太小覷大杲人了。本王應該想到,月照宮的地道入口,豈是那麼容易接近的?」

  我聽的心如撞鹿,相比花重的佈置,西日昌的算盤更陰險狠毒。他竟能容忍南越人劫持了我,他竟以我為餌,一舉拔除大杲內所有南越暗線,刀鋒直指靖王。身為女子,我怨恨他如此行徑,但身為他的女人,我卻知道這是我應承擔的事。

  花重柔聲道:「西門,這世上有二個男人說的話你不可盡信,也不能不信。一個是我,一個就是昌帝。」

  我隨口應了聲,徐靖未忽然冷冷道:「本王確實不如昌帝,可以不顧自己最喜歡的女人落到敵人手中。」

  花重卻微笑道:「其實不然,昌帝已經急了。」

  我不吭聲,聽他二人繼續道。

  「大杲的皇宮地道昌帝做夢都想不到我們南越人瞭若指掌,而王爺動作也快,次日就抓到了西門。昌帝投鼠忌器,不得不讓王爺帶著西門跑出盛京。可昌帝也不是好相與的人,他在等待機會,等到王爺以為安全,等到王爺志得意滿的時候,他就會反戈一擊。花菊子說他急了,是他過早把界石渡口拿下,暴露了蠻申江中段已完全落入他手中。」

  徐靖未沉聲問:「花先生是說兩岸都已落入大杲人手中?」

  「是啊。他現在也在等我們兵行險著,等我們回大杲。」

  徐靖未詫異:「那先生還要本王回去?」

  花重笑道:「對啊。」

  徐靖未握拳聲聲脆響,花重悠悠道:「不是回去送死,是放出風聲,王爺身在大杲邊境,並沒有跟使團走。」

  徐靖未問下去,花重不說只望我。於是,我被請出了船艙。

  秋季的夜風吹得我涼颼颼,幾名侍衛緊跟我身後。我慢慢在船上踱步,繞到另一間船艙,卻聽見隱約啜泣聲。侍衛並不攔我闖入,我步入艙內一看,頓時呆住了。

  左荃珠來不及遮掩,她半裸的身子青青紅紅,床上一片狼藉,清晰可見落紅斑斑。

  「你來做什麼?」她驚聲之後,換了怨恨,「是來看我替你受罪?」

  我回過神,轉身出艙。艙內響起器物砸地的聲響。

  花重沒有說錯,他沒輸給西日昌,他輸給了靖王和南越。徐靖未也好,南越其他王族也罷,估摸沒有一個能扶起的。這是花重的悲哀,是他身為一個頂尖謀士的悲哀。靖王沒能從我身上得到便宜,就轉而找左荃珠出氣,若換了平時,他寵倖任一女子都沒問題,可現如今這節骨眼上,他這樣做實在令花重寒心。

  風很涼,我望著東逝江水幽思,倘若我縱身一跳,是否這一切都與我無關,管他們爭權奪利,管他們逐鹿天下。可是我不能,也不會這樣。

  我抬頭望天,黑暗的天際,星光黯淡,既然選擇了夜的黑,就必然承受夜的孤寂和清冷。禍害啊……

  徐靖未出了我的船艙,對我道:「外面風大,進去吧!」

  我默然走過他身旁,走入船艙,門關上後,響起了鎖聲,窗戶跟著緊閉。我驚訝的看著艙內的花重,他似乎也很意外。

  「王爺,怎麼了?」花重問。

  徐靖未冷冷道:「花先生,你的笛子吹得不錯,話說得也很漂亮,但可惜本王不能如你所願。」

  花重變色,站起身後,又坐回椅上。

  「折返,沿南越山壁。」徐靖未下令。

  我凝望花重,他已恢復平靜,對我歉意道:「很糟糕,看來我不被信任了。」

  我狐疑的坐他面前。事情似乎超出了花重的預計,更令我難以琢磨。

  「靖王是何用意?」

  花重挑了挑燈芯,艙內明亮起來。

  「現在我們真是一根繩上的蚱蜢了。」花重還有心情說笑,「你與我有緣,與少遊有緣,只是不知是我們連累了你,還是你害了我們。」

  他一指蘸了蘸杯中茶水,在桌上寫了個「耳」字,我明白了,那是牆外有耳,之前他與我的說話被靖王手下的高手聽著了。花重已然算厲害的了,一句同樣的話說二次,但徐靖未還是生了疑心。

  「靖王打算如何?」我心思,這個總可以明言吧?

  花重點頭道:「這段水域二岸峭岩壁立,設不了渡口,但也擋不住高手。」

  我低聲道:「這是先生小看自己人了吧?」

  花重一笑,卻道:「長夜漫漫,可惜西門你沒帶琵琶。你的琵琶和少游的笛曲,是菊子這麼多年來所聽過最悅耳的樂音。」

  我失笑,「是啊,當日先生信口扯來,我還不知原來先生也是個中高手。」

  我們嘴上扯著廢話,手指卻在桌上飛書。

  花重問我修為恢復沒,我答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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