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八七


  結果做完了,卻還沒說。我裹在被子裡,坐在氈上,拿腳尖捅他,「說啊!」

  他佯裝苦瓜臉道:「大人要聽什麼?」此表情惟妙惟肖,像極某位臣子。我無奈縮腳,他卻手快,一把握住我腳踝,拇指按揉腳心,一道酥麻頓時直躥心坎,體內似有萬隻小蟲啃啊吮啊,沒有防備的我不禁渾身顫動。

  「放手……快……放開……」

  西日昌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卻是厲聲道:「說!你到底是誰?」

  我拼命克制想笑的聲音,身子卻顫落了半截被單,「姝……黎……放開……嗚……」

  「不對!」他手上加了分力道,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呵……西門……呵呵……西門姝黎……」淚水不禁滾落。

  他這才停止了揉我腳心,低聲道:「其實我也討厭什麼話都說一半。」

  我喘息著,他靠了上來,拖上被子,將我們裹在一起,男人的氣息男人的熱度重又包圍住我。

  最好莫過無言。可想要平靜的時候,總有言往耳朵裡鑽,往心頭滲。他貼著我極輕極柔,無比蠱惑地道:「你知道的……我值得……而你也值得。」

  六 再見蓼花

  秋季的晟木納疾風知勁草,秋狩的場地位於晟木納草原東部的一座林子。我披上裘袍跟隨大隊軍士,騎馬馳騁於草原。藍天白雲下,一片黃花過後一片紅,一片紅後一片紫,跟在我身後的兩位侍女道:「草原的景色,夏末秋初最美。花團似錦,一陣一種顏色。再往後天冷了,娘娘可能受不住風寒如刀。」

  我問:「你們從小長於斯,可曾想過往南方去?」

  一女道:「北人多豪爽,南人多肚腸,見識過後還是咱們晟木納最好。」一女答:「將軍往哪兒我便往哪兒!」

  我點點頭,馬過草原,抵達了東部狩獵之林。疏木密林前,蘇堂竹尷尬一笑,「來啦?」

  我停馬問:「陛下呢?」

  蘇堂竹答:「在前面,我陪你過去。」

  我們慢悠悠地駕馬入林,前方不時傳來捕獲聲叫囂聲,我仔細聽著,其間居然還夾雜著幾句女子的喝罵聲。離得遠,所有聲響都有些失真,聽不清晰。

  當我們踏上山坡,我才看到西日昌和跟隨他的軍士、侍從。一身玄衣的西日昌扣玉結髮,手持精弓,於神駿上連發三箭,三箭毫無虛發,跟著野獸倒地,眾人喝彩。身旁的侍女脫口道:「百聞不如一見,難怪將軍總將陛下掛在口上!」

  她正說著,前方忽然傳來驚呼,一頭野豬從草叢裡冒出,正巧離西日昌很近。野豬自然往西日昌奔去,而他剛發三箭,弓弦上空著。

  侍女捂住了胸口,蘇堂竹與我面不改色,就算一群野豬又如何?

  西日昌身旁的侍衛許是急了,跳下馬拔刀砍去,手忙腳亂的,一刀竟落空。跟著,只見玄衣一晃,黑色光彩在白日間分外鮮亮,光華一片。西日昌拔出佩劍,一劍砍殺了沖他而來的野豬。那把劍劍背異寬,正是「逆龍斬」。

  山地上響起男人們狂熱的喊聲。確實,有帝如此,如何不叫男兒血勇氣熱?三箭連發,跟著一劍,一系列動作幾無停頓,而觀西日昌,英姿勃發,器宇軒昂。我無聲而歎。

  這邊看罷,那邊又喧,林子的另一頭,拓及帶著手下,滿載而歸。只是有些刺目的是,拓及除了馬上掛滿獵物,他自己的馬前抱著一女子。那女子一直在罵拓及,言辭粗鄙,聽著卻耳熟,先前我所聞的女子聲便是她的。

  「給我去死!今次死不了,下次一起算上!豬啃熊踏,粉身碎骨……」

  我越聽越覺耳熟,只見那女子跨坐拓及身前,又捶打又撕咬,看不清容貌,只見窈窕後背長髮散亂。拓及笑著大手擋開粉拳,又粗魯地在她身上揉捏。聲聲罵中,我終於認出了她來。

  蓼花!

  自西秦京都一別,轉眼將近一年。那個渾身污痕在旁人眼中已死的姬人,那個流著淚對我道恨盡世間男人的蓼花,此刻居然身在大杲北部,身在大杲大將拓及懷中。

  我見拓及熊抱住她,俯身親吻,蓼花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輕了,最後竟抱住拓及,熱烈地回應起來。天高雲清,風拂韌草,我清晰地看到蓼花變了。

  「那女子是誰?」我問。

  侍女羡慕地答:「是將軍新近寵愛的夫人。」

  我再拿眼望蘇堂竹,他垂首輕語:「是師兄送去的。」

  我當下拍馬下坡,三人連忙跟上。我橫了西日昌一眼,駕馬向蓼花和拓及而去。拓及鬆開了猶在喘息的蓼花,皺眉望我。

  丈遠處,我翻身下馬,清吟一聲:「蓼花!」

  蓼花後背一直,而後轉過頭來,眼中千言萬語,卻是張口無聲。

  場中所有人均靜默,注目於我。

  拓及抱著蓼花翻身下馬,將她輕置於地。一身晟木納裝束的蓼花皮裙開叉,腿間隱約淌下一條白線。而站她身後的拓及虎背熊腰,一身彪悍,滿面春風,不難想像之前他都幹了什麼。

  「回答我,蓼花!」我揚聲道。

  縱然我面上蒙紗,但世上喚她蓼花之名的女子只有我。她凝視我半晌,忽然淒然一笑。一時間我只覺得胸口堵得慌,兩日來晟木納所見情景,無不說明女子在此地生活的艱難,而蓼花本是姬人,早吃透了男人的糟踐,現在又不得不在拓及身下度日,她如何不痛苦?

  顧不上不遠處西日昌灼人的目光,我喝道:「你若要離開晟木納,哪怕違背聖意,我都會帶你走!」

  蓼花眼中一亮,拓及卻不幹了,厲聲道:「娘娘請慎言!」

  我一手將黑綢所包的「永日無言」按到地上,咚一聲響,迅速向四周波散,以我為中心,一大圈黃土草末彈跳出地平面,揚起的塵埃形成了螺旋的氣場。遠處觀望的軍士紛紛色變,其間有人贊道:「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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