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八三


  「是。」我空中應聲,一手變爪,絲毫不敢大意,對著蘇世南肩頭先手插去。爪只是前手,另一手翻掌,才是我真正的攻勢。蘇世南身不動,神不改,待我爪到,一手擋住,另一手拍飛我掌。我心下大驚,他擋住並不稀奇,厲害的是他擋我所用手式,爪以爪對,掌以掌應,且每根指頭都與我指頭抵觸。這就是羅玄門最上乘手速的境界?

  我就地掃腿,手速裡沒這變化。蘇世南也不見怪,直身一彈,身法如同僵屍,可這僵屍我卻碰不到他衣襟。掃腿之後我一手上撩他胸,一手橫腰。蘇世南僵屍落地,卻不急不慌地再次彈開我雙手,以撥對撩,以推對橫,同樣根根指頭對齊。如此又過了幾招後,西日昌道:「蘇師叔功力見長啊!」

  蘇世南卻不應他話,而對我道:「西門,看明白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道:「再來一次。」手印締結,蘇世南神色這才稍有變化,語氣卻依然淡淡,「來吧!」

  手印下空間扭曲,手速加倍,雖我帶出的氣勁不多,但比之先前的手速,大有不同。翻掌屈指,以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速度前襲暗擊,這樣的手速已達當日西日昌慢的境界。看似極慢,卻是無比迅猛。頃刻間,密室微震,光線晃動,我的雙手一前一後再次打中了蘇世南的雙手,氣勁如泥牛入海,雙手同擊中棉絮。我頓了頓,收手退後,肅然道:「多謝蘇師爺指點,後發制人,洞若觀火。」

  無論我多麼快的手速,多麼詭異的身法,在蘇世南面前討不著一分便宜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的眼力更在手速之上。這便是蘇世南對我的點撥。此點撥不僅在武道上,在樂音甚至其他方面一樣有益。俗言道眼高手低,但若不能放眼更高處,如何能提手腳?一山還有一山高,一水還有一水深,境界是局限,也是突破。

  蘇世南若有似無地一笑,拿了弩,又從懷中取出一瓷瓶,走到西日昌面前遞去,「這是陛下所要。」

  西日昌收下,向蘇世南道別。蘇世南微一躬身,並不多話。

  接著,西日昌帶我又去了無名山莊,將弩交給王伯谷,後者讚不絕口。當西日昌告之北部正在大量製造,王伯谷當即還原成猥瑣小人,「這個還次點,臣要更好的,一百件,箭要精鐵制的,一萬件!不,越多越好……」

  西日昌慢慢地翻翻口袋,王伯谷立馬改口,「多少弄點給臣就好,陛下知道臣這裡艱苦,髒活累活少不了……」

  西日昌只笑不語,王伯谷又轉了話題,「西門大人難得來一趟,阿大阿二們都等著大人呢!」

  西日昌這才道:「改日吧,等下回讓她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我尋思著,莫非也叫我宰他們的耳朵?宮廷裡那幫侍衛就是先給我操練著玩兒的?

  四 永日無言

  蘇世南給西日昌的藥,是我服的。蘇堂竹搗鼓了多日做不出藥丸,老蘇一回盛京,就做出來了。蘇堂竹覺得臉面無光,又連著多日沒來找我。

  回宮後,西日昌取來了昌華宮的地圖,將侍衛影衛的分佈一一指給我看。侍衛的布點我白日看得清晰,但有幾處的影衛卻叫我暗驚,那些位置我並未察覺到有人,這只有一種解釋,宮廷中的影衛修為很不簡單。最後西日昌指了指寢宮屋頂,「這上面還有一個,不過剛才走了。」

  我強笑了一下,西日昌丟開地圖,道:「這是死物,人是活的。別的宮我就不指給你看了,作為衛尉,不能什麼事都不做,也不能什麼都自己做。」

  「你也是如此馭下?」

  他在我身旁歎道:「人力有窮時,再精於算計,只一個腦袋。」

  「所以你抓住了人。」

  他抓住我的手道:「我抓的那麼多人裡頭,就屬你最得我心。」

  我想了想,道:「我有個請求。」

  「哦?」他有了興趣,「說來聽聽。」

  我整理了下思緒,道:「今日蘇大人的指點,還有你剛才的話,都叫我覺著自己欠缺很多。我自離家後,就很少捧書,與人更不交往。我希望這一陣午後給我些時間,重拾詩書,應對我有所裨益。」

  西日昌眸中精光一閃,片刻後答覆:「可以,不過每日天光暗了都要回來。」

  我道好,他又道:「這樣吧,最近一段時間早上別去演武場,做一件事專心致志才好。」

  我正有此意,如今去了也只胡宰眾人耳朵,不如開卷就教,先專精覃思,再數往知來,提了武境後起音奏樂,雖然不知能提多少。

  我想得美,有人想得更美。西日昌摟著我道:「那接下來一陣下午見不著你了,晚上你如何應我?」

  我緩緩道:「斜插萱草起劍而舞。」

  身後的男人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是樂的。當年他求曲琵琶,我惡俗奉他,之後他不求歌要舞,其實在等,而今他等到了。

  有求必應的菩薩,也需虔誠奉香禱告。禍害不是善主,不吃焚香那套,吃的是朱唇鶯燕柳腰纏繞。

  次日一早,他前腳出宮,我後腳去了宮廷書院。衛尉的腰牌在皇宮暢通無阻,而我面上的輕紗接擋了大批諂媚。

  「西門大人來查案檔嗎?」書院執事小跑趕來相迎,親自伴我入內。

  「隨便看看。」我被偌大的書海吸引,齊牆高的書架,縱橫有序的陳列,氣勢猶在大杲軍隊之上。撲鼻的書香充滿,書院的規模堪比一座宮殿。

  「西門大人想看哪方面呢?」

  我暗思,缺少個執事而要我自己找,確實無從尋起。當下,我沉吟道:「先取一些相關大杲西秦的史書吧!」

  「好的。西門大人先坐一會兒,在下很快就送來。」

  我坐于書院二樓的桌案旁,不久幾位書院宮人跟在執事身後,送上了一堆書,幾乎擱滿了桌案。我一怔,執事道:「大人先看著吧,還有一些野史未取。」

  我擺擺手,就這些也夠我看幾日。先索史書,是近史更貼切現今局勢,而我身為大杲帝皇的近身之人,應對大杲歷史有所瞭解,光憑以前聽西秦人氏的判斷是不夠的。大杲與西秦之戰不可避免,所以這兩國的史書,比之先賢之著,對我意義更重。

  執事等人走後,我先大致流覽了書名,一本薄薄的紅皮書與眾不同,停在了我手中。

  《孝敏皇后傳》,孝敏皇后,也就是西日昌的生母董後。在眾多描述帝皇、政事、國策的書中,孝敏皇后傳無疑是朵奇葩,萬綠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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