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二五


  我從他們中間直穿過而,腳不點地,連續穿越過街巷。在我的極限身法下,身後的追軍逐一消失,潯陽關就在眼前。

  高高的城關,嚴陣以待的軍隊。城門前一將單刀立馬,嚴峻的氣質讓我戾血沸騰。這人很強,是我到西秦除了西日昌之外所遇的最強者。

  「擋我者,死!」我不能低了氣勢,只怕一低就永無翻身之地。

  長刀一揮,在日光下反射出奪目的光彩,「休要倡狂,無知西秦女,當我大杲無人嗎?」

  我狂笑一聲,飛身出手。咚一聲,手印與長刀相交卻僅使對方後退一步,我受了反震,連退三步才站穩。甫一交手,我便知他修為遠在我之上。

  將士眼眸凝重起來,「你這是什麼功夫?」

  我暗自調息,雙手首次合疊于一起結印。心下暗思,若擊不退此人,我難出潯陽。他的力量與修為都在我之上,必是大杲名將。見我不答,將士飛身下馬,長刀橫掃而來。我騰挪而起,搶近身出手印,赤手空拳的我要戰勝他,只有近身。但將士的長刀在我面前抖出殘影,刀刀逼我退讓,刀刀不給我近身的餘地。我萬般兇險地退出他的刀勢,身後已聚集起趕來的官兵。

  「受降吧!你不是我的敵手!」

  我斷然道:「決不!」

  夕陽的血紅籠罩潯陽關,我深吸一口氣,眼眸一黯,整個人進入死寂的狀態。風仿佛停了,四周所有的雜音全都消失,整個視線裡只有面前的大將。他慎重地抬腕豎刀。

  「黜!」

  空間在我的手掌與他的刀面間扭曲,猛烈的氣勁互較引發平面的橢圓氣場,迅速向四方沖蕩。氣場席捲範圍內,修為稍低的人幾乎都站不住腳,哐當當,一片兵器落地的聲音。

  氣場消散後,我的嘴角開裂,他也好不到哪裡,虎口震裂。他忽然退後收刀,面無表情地道:「你走吧!如果你能走得出的話。」

  雖然很奇怪他忽然罷手,但我的身子已越過他往前飛,兩旁的官兵紛紛退讓。我穿過長長的城關通道,陰暗的通道盡頭是泛著紅光的南越邊境。只要跑出去,我就出了大杲。剛才的氣場耗費了我所有氣勁,我的身法已然落地,咚咚的腳步聲一下下敲響地面,叩響心門。跑出去,我就自由了,沖過去,我即拋了昨日。

  一聲歎卻在我身後幽幽而發。

  我沖出通道,一腳踏空。我的後背被人揪住,接著整個人騰空。

  「就到這裡。」

  西日昌的聲音抽空了我殘存無幾的最後力氣,我眼睜睜地看著南越的青山綠水離我越來越遠,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逃出去了。

  身上再次落下禁忌,我閉上了眼,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將我放下,一隻手伸到我胸前,等了片刻我沒有反應,他另一手也伸了過來,握住我的手腕,雙手環住了我。

  我的手掌被他掰開,放上一物,我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枚銀元。我的淚水再控制不住,一滴兩滴,打濕了手心,打濕了閃著銀白光芒的銀元。

  手被他粗暴地合上,他再次提起我,快步往回走。

  我淚眼模糊地捏著銀元,恍恍惚惚被提上馬車又迷迷糊糊地下車,最後來到一座府邸,被丟進早已備好的水桶裡。

  兩個侍女輕手躡腳地除去我身上骯髒的衣裳,打散細理我多日未洗的長髮,就著溫熱芳香的浴巾擦過我的臉頰。頭皮上的牽動和肌膚上的摩拭,都比不上西日昌的目光。他的眼神如刀,一寸寸一分分一絲絲地切割著我。

  過了很久,他的目光轉到我一直沒有鬆開的手上,「當年李雍在京都城門前施捨你,一個小乞兒一枚銀元,五年後你刻意在一場宴席上摔琵琶引起他的注意,為的是什麼?」

  我沒有答他,他厲聲道:「是想成為他的妾室嗎?」

  二侍女受驚停住了手。

  「滾!」侍女退下後,他走來一把拉起我,盯著我的眼問,「朕哪裡比不上他?朕現在也給你一枚銀元了,你是不是也該沖出來抱住朕的腿,然後說一句情之所鐘,方寸大失?」

  我的嘴唇翕動,還是無法出聲。他抱住濕淋淋的我,奪去了我的呼吸。吮吸,糾纏,侵略,狂野的吻使我畏懼,我卻無從抵擋也無處躲避。就在我幾乎窒息的時候,他離開我的唇,將我從水桶裡撈起,粗魯地抓起一旁的衣裙給我套上,跟著扣住我的手腕,一路將我拖了出去,丟上了馬車。

  在一干官兵的扈擁下,我被帶回了盛京。每天我都在羞辱中度過。西日昌並非每分每刻都要我,但他不要我的時候更令我難堪。每當侍衛或臣子上前稟告,他都會打開車門,讓所有人都看見我披頭散髮裙子倒掀背跪在他腳下,那種不堪的姿勢很難不令人想像我身後的帝王在做什麼。實際上那種時候他沒做什麼,只是揉捏著我的臀瓣。

  他真正折磨我的時候,是在馬車的急行途中,那一顛一簸令他好此不疲。儘管明知他在羞辱我,儘管明知他在報復我,可另有一種悲哀在全進全出中,萌芽破土。我感到了疼,比身疼還疼。力戰潯陽後我的損傷並未恢復,加之他連日的蹂躪,我沉默的喉嚨終於於某一日嘶啞了一聲,緊接著我身子往前一傾,頭猛地撞到車廂壁上,那枚一直被我揣在手心裡的銀元滑了出去,我昏了過去。

  醒來後,我在他懷中,衣服已經穿好了,身上也很乾淨,被他清理過了,額頭只隱隱地疼,上過藥了。

  他望著車簾外的遠方,對我說:「那把琵琶已經送回了盛京,名字朕想好了,就叫『妃子血』。」

  我默了片刻,而後道:「謝陛下賜名。」

  三 春逝情鎖

  我記得當日琵琶染血,雖未折斷,但模樣更加不堪,可現在我手中的「妃子血」卻面目全非。上了骨花頭,面板上血梅朵朵就連琴弦都留了點點紅跡,而原來稍嫌略大的半梨形龜背削了層,只留下幾凹箭鏑印。整把琵琶上漆,固了血紅。

  經過宮廷樂師的調試,「妃子血」的音色再不復沙啞,也不似「傲霜」的清脆,而是沉鬱,正合了「妃子血」之名。傳世動人的樂曲通常是悲歌,正如愉快的事很容易被人遺忘,而悲傷、怨恨總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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