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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那王妃,還繡嗎?」弄玉對花著雨的吩咐一向不多問。先前見花著雨要為姬鳳離繡香囊,心中早已歡喜萬分。王爺對王妃的情意,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如果王妃為王爺繡了香囊,不知王爺會怎生歡喜呢。此刻見花著雨忽然不要花樣了,忍不住急急問道。

  花著雨睫毛一垂,遮住了眸中欲泄的情緒,淡淡說道:「這些花樣都太複雜了,我唯恐繡不好,都拿走吧。我自個兒想個簡單的花樣就行。」

  弄玉聞言,松了一口氣,笑道:「王妃說的是,王妃自己畫的花樣繡出來王爺肯定更喜歡。」

  他會喜歡嗎?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酸,有些事情,她或許應該告訴他了,抬眸道:「弄玉,你去為我備一支最細的豪錐。」

  原本要繡香囊,忽然又要毛筆,弄玉一時有些摸不到頭腦,但還是轉身去了。

  三日,一個香囊,花著雨繡了整整三日。

  其間,手指多次被紮破,但那疼,卻不及她心頭痛的萬一。到了出嫁前的那一日,香囊終於繡好。

  素白色的緞面縫製的香囊上,繡著一個娃娃。與她那日看到的花樣上的娃娃不同,這個,是她照著心中的影子繡的。

  她的繡工太差,繡的太拙劣。倘若是旁人,肯定是不好意思拿出手的,但是她還是將香囊放到匣子裡,囑弄玉給姬鳳離送了過去。

  或許是婚事太快了,一直到了大婚那一日,花著雨還有些難以置信,以為自己在做夢。

  床榻上,放著火紅色流彩錦緞嫁衣,紅色織錦中單,紅綃披帛。燈光照耀在嫁衣上,猶如雲蒸霞蔚,灼灼爍目。這嫁衣,也不知是多少人趕制出來的。

  「王妃,時辰快到了,該梳妝了。」弄玉輕聲提醒道。

  「姑娘,玄承宮的小公公傳太上皇口諭,有事要召姑娘到玄承宮去一趟。」小宮女在門外低聲稟告道。

  玄承宮住著的是太上皇炎帝,顯然是炎帝要見她一面。花著雨沉吟片刻,摘下頭上鳳冠,帶著弄玉快步而去。

  對於太上皇炎帝,花著雨心中是有幾分疑惑的。

  當日,姬鳳離在刑場上被處刑後,她留在宮中,曾經到炎帝的玄承宮中去查探過。

  那一夜,三更後,她趁著宮內禁衛軍換班的工夫,出了居養所,翻進了太上皇炎帝居住的玄承宮內。

  她趴在屋簷上,隱約聽到絲竹管弦之聲從大殿內傳來。她十分疑惑,據說炎帝病情嚴重,何以在深夜縱情聲色?她原本打算待夜深人靜後,潛入到炎帝房中,從他口中查問一些事情的,但當時的情況顯然不可能了。

  她正要離開,卻聽到屋內絲竹之聲停歇,有咳嗽聲傳了出來,其中隱約夾雜著女子的低語聲。花著雨心中疑惑,悄悄掀開一塊琉璃瓦向下望去。

  宮殿之中燈火昏暗,異香繚繞,層層明黃帷幔隨風飄蕩,現出帷幔之中的人影。

  太上皇炎帝斜倚在臥榻上,一旁的女子,正是登基大典上守護在他身側的劉太妃。

  「太上皇,吃藥了。」劉太妃衣衫半敞、身姿婀娜地走了過來。

  太上皇一直盯著劉太妃,連眉毛都不曾眨一下,表情更是一貫地冷肅,令人觀之心生懼意。劉太妃將藥碗端到太上皇面前,他捧起藥碗一飲而盡。

  「很好喝吧?」劉太妃笑眯眯地說道。

  「很好喝吧?」太上皇一臉冷肅地重複道。

  花著雨悚然大驚,感覺炎帝有些不對勁兒。

  她想起當初在迎接北征將士回來的宴席上,還有皇甫無雙的登基大典上,都是這個劉太妃伴在他身邊。當時,炎帝似乎一應話語都是受這個劉太妃指點。後來,當於太妃出示了那卷染血的帛書,炎帝看後竟也無動於衷了。

  很顯然,炎帝后來是被皇甫無雙控制了。

  但是,姬鳳離奪宮那一夜,用到了炎帝的雷霆騎,很顯然,後來,炎帝的病情已經好了。只是不知何時,姬鳳離到底派了誰,在皇甫無雙嚴密監視的情況下,竟然還將炎帝治好了。

  而今日,炎帝見她,不知有什麼事。

  花著雨和弄玉到了玄承宮,常公公快步迎了上來,躬身道:「太上皇有些私事要和王妃說,請其他人在外面候著。」

  弄玉聞言,便侯在殿門口等候。

  花著雨快步走向殿內,空氣裡浮動著熏人的藥香,在重重垂地的明黃色煙羅後,曾經叱吒風雲的炎帝病懨懨躺在軟榻上。常公公快步過去,攙扶著他靠在了軟榻上。

  炎帝抬頭看到花著雨,示意隨侍的宮女和太監全部退了出去。

  「原來,你是花穆的女兒?」炎帝眯眼問道,眸中閃過一絲鋒銳。

  「不錯,我正是花穆的女兒花著雨,您曾經命我去北朝和親,也曾經想將我毒傻的花著雨。」花著雨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炎帝冷聲道:「不錯,如若他當初真的將你毒傻,很多事情就會不同。他連這些都告訴你,可見對你倒是真心。」

  花著雨清冷一笑,淡淡問道:「太上皇這一生可有真心?」她從袖中將謝皇后那張畫像掏了出來,緩緩問道,「她可是太上皇的真心?」

  炎帝臉色乍變,一雙眼睛癡了一般望著畫像上的謝皇后,聲音微顫道:「你從哪裡得到這張畫像的?」

  很顯然,這張畫像是他無意夾在那本書裡面的,後來可能是尋不到了。

  「拿來!」他伸出手,嘶啞著聲音厲聲說道。

  花著雨將畫像放到他面前,冷眼看著炎帝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撫摸著畫像上的人,良久不發一言。

  她曾經不止一次想要手刃炎帝,可如今,她悲憫地凝視著炎帝,縱然一生戎馬,得了天下,卻失了和自己榮辱與共的畢生摯愛。這份悔、這份痛,勢必將糾纏他一生,與他而言,這比死還要痛苦。

  「太上皇又何必如此悲傷呢,當初若非您親手殺了謝皇后,鳳離又何必這麼多年隱姓埋名,縱然宮變逼宮得到這個天下,也絕不願意認你這個父皇。」花著雨靜靜說道。自從聽納蘭雪說了謝皇后的事情後,她便猜測到,謝皇后很可能是被炎帝親手殺的,若非如此,姬鳳離也不會這麼多年隱姓埋名不認這個父皇。寧願做一個叛臣,也不願意做名正言順的繼位皇子。

  炎帝聞言,猛然抬首,眸光犀利地凝視著花著雨,狀若瘋癲,嘶聲道:「你怎麼知道?」隨即慘然笑道,「是了,你是花穆的女兒。」

  「這麼說,這件事我爹爹花穆也知道了,所以這麼多年,不管他立了多大的功勞,你也不容許他回京?待西疆一旦安定,你就要設計將花家滿門除掉?」花著雨問道。

  「你錯了,之所以想要除掉他,並非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孤發現他和前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只是沒有想到,孤的皇子,不知何時被他換做了前朝之人。」炎帝眯眼說道,顯然也已知道花穆的身份,「孤知道你也是前朝默國之人,今日要你來,沒有別的事,就是要告訴你。那時的默國,已經千瘡百孔,戰亂連連,民不聊生。如若不是孤推翻默國,同樣也會有別人推翻默國。孤這一生失去了摯愛的女子,不希望無襄也失去。如果你真心喜歡無襄,希望你不要再為花穆做事。」

  花著雨心中大驚,沒想到,這一切炎帝竟然都知道,她凝眉說道:「你錯了,我沒有為他做事。」

  炎帝目不轉睛地望著花著雨,犀利的眸光似乎能將花著雨看透。他似在分辨她話裡的真假,良久,方緩緩說道:「如此甚好。你回吧,孤要歇了。」

  花著雨看著他狀若珍寶般捧著那張畫像,目光癡迷,她心中百感交集,緩步向殿外退去。

  「還有一事,當初,要你去北朝和親,並非無襄的主意,而是……無雙的主意。」炎帝低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花著雨頓了一下腳步,唇角扯起一抹苦澀笑意。這個事情,其實她早就猜到了。當初,皇甫無雙喜歡溫婉,不管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他恐怕都不會允許溫婉去北朝和親的。要她去代嫁,正好離間了花家和姬鳳離。

  回到桃源居,姬鳳離迎親的鸞轎已經到了,宮女們匆忙為她換上大紅廣袖織雲霞帔,戴上華麗繁複的鳳冠,最後再細細為她整理了一遍妝容,便攙扶著她向門外而去。

  花著雨心頭一片恍惚,任由她們攙扶著走了出去。

  屋外,鼓樂喧天,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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