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隱天下 | 上頁 下頁 |
二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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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一語成讖。 當初,她讓「天下第一算」說溫婉是鳳命之身,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怪不得,溫婉那日會那般篤定地對她說,姬鳳離一定會娶她的。原來,這是謝皇后的遺命。 這些日子,他百般寵愛她,竟讓她忘記了,他終究是要做皇帝的,而她是叛臣之女,她和他,終究是隔著千山萬水。 這些日子,他似乎在可以疏遠她,難道也是因為溫婉?花著雨心中滑落一絲不知名的失落,她漫步走到琴台邊,那裡擺放著姬鳳離送來的名琴「青瀲」,她曾在左相府裡彈奏過。她伸指若無其事的撥弄著琴弦,琴音淩亂而沒有章法的飄蕩著,一如她此刻的心。三月的日光透過扉窗柔柔地籠在她身上,溫暖了她的身,卻溫暖不了她的心。 她撥弄著琴弦,勾唇清冷地笑道:「溫小姐為了他做了那麼多事,也應該做個皇后。」 她這種冷冷的,淡淡地,事不關己的態度終於惹怒了納蘭雪,他怒聲道:「元寶啊,我看你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卻是一個無心的女人。鳳離若是對溫婉有情,恐怕早就娶她為妻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第154章 納蘭雪歎息一聲繼續說道:「溫婉是為了他做了很多,他將溫婉從北朝救回來,溫婉便偷偷進了宮,將北朝公主的掛墜獻給了皇甫無雙,讓鳳離的計劃更好的實施。但是,她做這些,卻不是鳳離要求的。我聽藍冰說起過,很久以來,他都在刻意回避她對他的好,就是不願意欠她太多。現在,他為了你,連皇位都不要,他其實想在登基前娶你,這樣日後便可讓你順理成為皇后。如今你是花穆之女的身份暴露,他只好說你有孕在身,以便能儘快娶你。可你為何還是不答應他?朝臣請示要來為你診脈,也是他將這些朝臣的要求強硬的壓下了。」 花著雨默默聽著,指下琴弦輕顫,一如此刻她的心弦輕顫。 「哎,這幾日我們都已經領教夠他的臭臉了,實在受不了啦。我也相信你是真心待他的,所以才同你說這些話。」納蘭雪看花著雨不說話,歎息著說道。 花著雨低頭不語,自從皇甫嫣來過以後,姬鳳離已經好幾日不曾出現了。 「我先告辭了!」納蘭雪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多了,站起身來,拱手施禮,告辭而去。 花著雨坐在琴案前,纖手在青瀲琴上輕攏慢撚,彈得正是姬鳳離所譜寫的那曲《弱水》。 …… 黃昏時下起了雨,嘩啦啦的雨幕卷著冰冷的風鋪天蓋地而來。這是今春的第一場雨,卻有些不像春雨。 勤政殿內一片燈火通明,窗扉縫隙中透出的燈光映著前廊的朱紅欄杆和簷下倒掛的楣子,顯出一絲莫名的肅重。殿外,不僅候著司禮監的宦官,更是有大批風雲騎負責把守,與這靜夜中憑添了幾分緊張。 姬鳳離身著朝服靠在椅子上,高大的身軀隱在龍案之後,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這些日子,他一直忙於處理政務,批閱奏摺。而此時,對於龍案上堆積的奏摺,他卻毫無心情去看。他是攝政王,要對南朝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負責,更要擔起江山社稷的重擔。如今,國事擺在面前,他不可偷懶,也不可怠慢,但是,他卻依然無心去看。因為他已經可以猜到,那些奏摺上十有八九在說說什麼。 紅顏禍國,叛臣之女。 他只是想要娶自己喜歡的女子,就這麼多人跳出來阻攔。這樣的一國之君,做起來何用? 「臣請王爺三思。」已經是南朝丞相的藍冰躬身道。 姬鳳離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唇邊是淺淺的微笑,雙目卻有著懾人的冷厲。「藍冰,自從做了丞相,你比以前迂腐多了。以元寶的為人,本王不相信她會襄助她爹叛國。」 藍冰沉吟道:「王爺所言極是,以元寶的為人她確實不會。可是,請王爺你不要忘了,花穆是何身份。」 姬鳳離修眉微微蹙起,起身輕輕踱了幾步,沉穩的步伐觸地無聲。 「王爺,銅大人有事稟告。」門外,內侍小心翼翼的說道。 房門打開,銅手快步走了進來,跪拜施禮道:「王爺,西江月的密報。」 藍冰上前接過密報,呈了上去。姬鳳離接過密報,飛速掃了一眼,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心海瞬間翻起驚濤駭浪,良久都不能平靜。驚訝、不可置信、痛苦,輪番襲來。 「王爺,出什麼事了?」藍冰和銅手擔憂地問道,他們還從未見王爺如此震驚的表情。 姬鳳離搖搖頭,撇開視線,淡淡說道:「沒什麼事,你們下去吧!」 銅手和藍冰對視一眼,快步退了出去。 姬鳳離低頭,凝視著手中的密報,眸子黑如永夜,內裡火星如烈焰灼燒,似乎要將上面「公主」那兩個字焚燒殆盡。 勤政殿頓時一片寂靜,只聽得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越來越急,沒完沒了,仿若一輩子也不會下完似的。 過了好久,他才慢悠悠將密報投入到火盆中,快步走了出去。守在門口的內侍一看他出來,慌忙舉著傘來為他遮雨。姬鳳離卻冷聲吩咐道:「不必了,今夜你們也不必跟著本王!」 小太監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沖入到雨霧中,獵獵衣擺帶起一股比涼雨還要冷的風。他一直走到桃源居前面的額湖畔才收住腳步,負手站在湖畔,越來越密的雨絲落在湖面上,濺起一圈圈漣漪,飄零的花瓣隨著湖水漣漪不斷地打著轉,猶若覓不到歸宿一般。葉子在雨中簌簌響著,那蔥翠的顏色被雨水洗得發亮。 姬鳳離站在湖畔,嘴角一縷極淡笑意,似是苦笑,卻猶如尖刀刻痕,煙波深處劃過一道暗青的陰影,原本的平靜也漸漸沾染了悽愴,隱隱含著痛楚。 「寶兒呵,這就是你留在我身邊的原因嗎?你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這短短的一句話,好似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不時詢問,而是一種痛至極限的哀歎。 …… 皇宮的殘夜,只有雨聲點綴,淅淅瀝瀝,如泣如訴。 花著雨用罷晚膳,弄玉吩咐宮女收拾了碗碟,為她沏了一杯茶便退了出去。姬鳳離今夜依然沒有來,往常無論他多忙,晚膳他都會來陪她一起。 她斜倚在窗畔的臥榻上,手中握著茶盞,淺飲慢品,夜風冷雨透過窗縫沁了進來,拂在肩頭,撩起長髮。 隱隱約約中,有悠揚的笛聲傳來,夾雜在雨聲中,是那樣虛無縹緲,極為不真切。花著雨側耳聆聽,卻又似乎沒有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唇角勾起一抹縹緲的笑意。 她起身將茶盞放下,放要吹熄燭火,窗外笛聲隱約又起。她心中微微一顫,快步走到窗畔,將窗子打開。笛聲夾雜著疏風冷雨撲了進來,雨絲飄至肩頭,一片沁涼的冷意。 笛聲,絲絲縷縷,嫋嫋不絕,纏繞在她身周,鑽入到她心中。 弱水,姬鳳離譜的那首曲子。 天地萬物,風聲雨意,似乎都在這笛聲中緘默了。 外面雨絲濛濛,透過從窗子裡流瀉出去的光,花著雨看到不遠處的一株桃樹下,一輛車攆靜靜地停靠在那裡。 笛聲便是從車攆中傳出來的,車攆旁邊,一道人影正百無聊賴的站在那裡。 「元寶,快點出來!」笛聲之中,有人高聲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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