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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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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一片漆黑,原來黑夜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降臨,發白的月光從窗櫺裡滲了進來,淺淺的,怯怯的。不知是否因為他的心情,那月光顯得冷漠而孤寂,充滿了肅殺和無情! 他他這才意識到酒醉後不自禁睡著了,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可是他依然覺得胸口處一陣刺痛,那裡是早已經癒合的傷口處!他已經分辨不出到底好i心痛還是傷口痛了。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額角,回想起夢中的一切,心中微滯,伸袖一拂,杯盞被撞到,發出咚的一聲。 「王爺!您怎麼了!」被他屏退到門外的內侍聽到聲響,小心翼翼地問道。 「本王沒事!進來掌燈吧!」姬鳳離冷冷說道,依然是慣常平靜的語氣,只有他自己才曉得內裡那暗隱的憂傷。 燈盞亮起,殿內一片幽亮。 堆滿了奏摺的條案,桌面上傾倒的杯盞,淌了一桌案的酒液,身畔誠惶誠恐的內侍。他的心這才從夢中回到了現實中。然後現實,也不一定比夢中的狀況要好。 酒液在桌案上倘開,眼看就要將奏摺侵濕了,內侍慌忙開始收拾。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冷聲問道,神色早已平靜如常。 「回王爺,已到了晚膳之時!」內侍小心翼翼答道,「王爺還回桃源居用膳嗎?」 姬鳳離凝了凝眉,待桌案收拾乾淨後,執起了朱筆,開始批閱奏摺。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晚膳就擺在這裡吧!」平靜如水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內侍微微有些驚異,晚膳王爺一向都是回桃源居用膳的,只是不知今夜,何以會留下。但他們又哪裡敢猜測主子的意思,忙吩咐下去,就在勤政殿擺膳。 一道道的菜肴端了上來,他坐在桌案前,食不知味地用著飯。 …… 皇甫嫣給花著雨所下的毒並非什麼狠毒的毒藥,除了起初有些眩暈外,並沒有其他症狀。這也在花著雨意料之內。 她其實早就猜到了皇甫嫣來此尋她並非如皇甫嫣所言,是為了向她賠罪。所以她一直都很警戒。但是她也知道以皇甫嫣的性子,不會真的想要毒死她,所以她才敢親自去救皇甫嫣。 皇甫嫣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讓她感到不適,進而讓她被御醫診脈,發現未懷孕,再讓她以叛臣之女的罪名住到牢裡去。 花著雨對於皇甫嫣一直都很喜歡,也明白皇甫嫣對她有成見,並不想她被姬鳳離責駡。遂吩咐了唐玉和桃源居的侍衛,不要把此事告知姬鳳離。 唐玉見花著雨並沒事,便也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都很平靜。只是姬鳳離似乎更加忙了,好幾日都沒有到桃源居來。如今,姬鳳離剛剛掌控南朝政權,事務定是繁忙。花著雨也沒在意,所幸姬鳳離為她尋了很多書籍,倒也不覺得悶。 這一日,花著雨斜倚在散發著淡淡沉香的檀木書架一側,手中拿著一本《南朝山水志》慢慢翻閱。 她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夢想,就是走遍天下。如今不能,看看書也是好的。正看得專注,有東西從書頁中飄落而下。忙傾身撿了起來,卻是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那斑駁陳舊的顏色看上去似乎已經被時間遺忘了很久,也不知是誰夾到這本書中的。她原本要將這宣紙原封不動地放回去,卻透過宣紙隱約看到背面似乎繪著一幅圖,隱約是一個女子。 花著雨心中一滯,她在蕭胤的書房中,看到過溫婉的畫像。姬鳳離這本書中夾著的是不是也是溫婉的畫像?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從心頭漸漸升起,她忍不住將這疊好的宣紙打開了。 陳舊發黃的宣紙上,的確畫著一個女子,但卻不是溫婉。 這是一個傾城絕色的女子,一身嫣紅色羅裙有些褪色,但不失嬌媚。女子明眸皓齒,顧盼多情,唇角那清揚一笑攝人心魂。她坐在湖畔的欄杆上,背上挎著一把劍,整個人看上去風姿纖纖而不失英氣。這幅畫的筆法不算上乘,但作畫之人顯然傾注了全部心血,將女子的風姿神韻揮灑描摹得恰到好處。 這畫中的女子是誰?這畫又是誰作的? 花著雨疑惑地看了看畫卷右下方的落款,有著兩個勁道小字:「瑾華」,而那鮮紅的璽印竟是南朝炎帝初登大寶年間使用的:「天下太平璽」。 花著雨未免吃了一驚,這幅畫顯而易見是炎帝親手繪製的。不知道姬鳳離是否知曉這幅畫,這應該是炎帝夾到這本書裡面的。 瑾華?花著雨猛然想起姬鳳離現在住的那處宮殿就叫「瑾華宮」,這麼說,這畫中女子應當是姬鳳離的生母謝皇后了?她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女子的容貌,眉眼間果然和姬鳳離有幾分相像,原來謝皇后的閨名為瑾華。 花著雨對於謝皇后所知不多,只知曉,她在炎帝做皇帝之前,就已經是炎帝的夫人了,曾陪著炎帝南征北戰。她默默地注視著畫中的謝皇后,哀歎紅顏薄命,這麼美麗的女子竟然那麼年輕就病逝了。 「姑娘,納蘭王子來訪。」弄玉在門口輕聲稟告道。 花著雨輕移蓮步到了前廳,納蘭雪正微笑著坐在竹榻上,看到花著雨出來,他轉首,幽黑如寶石般的黑眸注視了她好久,方緩緩說道:「元寶,當日,若知曉你是這樣一個美嬌娥,我是萬萬不會和你比試武藝的。」 花著雨嫣然一笑道:「我竟然不知,小王子還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 「那是自然,對本王子而言,女子就是用來嬌寵的!」納蘭雪促狹笑道,忽而臉色一正,低低說道,「元寶,你既然已經決意留在宮中,留在王爺身邊,何以不答應嫁給王爺?你可知,有多少女子爭著搶著要嫁給王爺呢?」 花著雨斂眸,唇角漾起一抹冷冷的笑,「其中包括溫小姐吧?」 「原來你知道啊,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納蘭雪拂了拂衣角,湊近她低聲問道,「你可知王爺何以遲遲不登基,你可知每日上朝,百官都會以國不可一日無君而壓他?」 花著雨也甚覺奇怪,他多年籌謀,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難道不是為了登上了至高的位置? 「是不是因為他父皇的緣故。他和他父皇應該有心結,不然,他的身份不會到了如今才讓他父皇知曉。」花著雨輕聲說道。 納蘭雪好似看白癡一般看著花著雨,良久笑道:「王爺是為了你!」 「我?」花著雨一驚,她和他的皇位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謝皇后吧?」納蘭雪悄聲問道。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驚,倒是沒想到納蘭雪提到了謝皇后,她剛剛看了謝皇后的畫像。於是輕聲道:「知道的不多。」若非方才看了謝皇后那張畫像,她連謝皇后的閨名都不知道。 納蘭雪凝眉娓娓而談,「這要從前朝默國說起。當年,前朝默國國君儒弱,各地藩王紛紛領兵起義。萬民頓時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太上皇炎帝率領的雷霆騎和謝皇后率領的風雲騎是當時影響力最大的兩支軍隊,後來,炎帝和謝皇后互生情愫,兩人結為夫婦,軍隊便也合二為一,實力更是大增。其他義軍逐漸投誠,隊伍便越來越壯大,幾年後,最終推翻了前朝默國。」 花著雨未曾料到,風雲騎竟然是謝皇后的軍隊。這麼說,這南朝的江山,有一半是謝皇后打下的。可是,她看過史書不少,對於謝皇后的記載就是她是炎帝的髮妻,入宮一年後病逝,幾乎沒有記載她功德的語句。 「這麼說,謝皇后還是一位巾幗英雄了。」花著雨揚眉道。這個倒是她始料未及,從未想到的。 「是啊,就因為謝皇后常年征戰,所以鳳離是在戰場上生,在戰場上長大的,他五歲便能拉弓射箭射死敵人。」納蘭雪嘖嘖說道。 花著雨一驚,她一直以為,她十幾歲上戰場,就是已經很殘酷了。沒想到,姬鳳離幼時便是在戰場上度過的。這對一個孩子而言,是多麼悲慘的一件事啊。 「可惜謝皇后紅顏薄命,她知悉自己時日不多時,便將自己的軍隊風雲騎悄然隱到了我們月氏國,因為謝皇后曾經救過我們月氏國。鳳離十歲後,便每年兩次到我們月氏國來訓兵,我就是在那時和他熟識的。他和我說過,她母后在去世前,就知曉她去世後,他的日子不會好過。便托了溫太傅日後要救他保他,並許諾將來鳳離做了皇帝,就要溫婉做皇后。」納蘭雪繼續說道。 聽到最後一句,花著雨的心陡然一沉。原來,納蘭雪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從前朝默國到謝皇后,就是要告訴她,謝皇后許諾溫婉做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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