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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早有太監上前,掏出汗巾塞列了於太妃口中。

  姬鳳離神色一驚,怏步上前說道:「太上皇,請聽於太妃說完。」

  炎帝一字一頓道:「瘋言瘋語!」

  一眾朝臣頓時愣住了。

  花著雨也有些意外,姬鳳離既然讓於太妃上殿,勢必是有十分把握的,那布帛上,寫著的必定事關重大,足以讓今日大典無法進行。何以,火帝會作此反應。無論是誰,都能看出,於太妃絲毫不瘋。姬鳳離目先一凝,抬眸朝太上皇望了過去,目光犀利好似要刺破珠簾。隨即,他忽然笑了,眸中卻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於太妃被拖了下去,大典繼續進行。百官臣服,朝著皇甫無雙三拜九叩,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花著雨忍不住松了一口氣,這才察覺後背一片涼意,不知何時已經出了冷汗。

  她抬首遙望皇宮,九重宮闕在日光下蜿蜒綿長,那樣巍峨華貴。在這幽幽渾宮中,明裡刀光劍影,暗裡虎豹環伺,一著不慎,便有可能全盤皆輸。

  看得見的九重宮闞,看不見的血流成河。

  皇甫無雙的登基,為花著雨帶來的,是烈火亨油的榮寵。但是,這並不能帶給花著雨心中絲毫喜悅。她知悉,自從皇甫無雙登基那一日,她便踏上了和左相一派爭鬥的征程,無論前方是黑暗和光明,她都再也沒有了退路。

  新帝登基後,便是祭祖大典,待到一切忙碌初定,已是臘月十五,眼看著年關將至,宮中自然是一番忙碌。

  花著雨除了當值,便是每日晚間偷偷去一趟永棠宮,在丹泓那裡熬藥服藥。對於有孕之事,她還不知如何向丹泓提起,是以丹泓並不知,她所服用的藥物是保胎藥。禦藥房那裡,每次取藥都有記錄,為防止被人識破是保胎藥,她只敢拿其中幾味,其餘的還是想法從宮外買來。

  這一夜,月色深涼如水,暗夜幽長無邊。

  花著雨不當值,她在皇宮的甬道內緩步走過,冬日的寒氣清冷的似乎能沁入列骨子裡,遙望著皇宮,九重宮闕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層層隱沒。

  她陳朝著東北邊而去,那裡有個角門,平日裡都是倒夜香的馬車從此進出,此門看守的正是安小二手下的御林軍,花著雨走到門邊,安小二從暗影裡緩步走出,朝著她招了招手,兩人便一起閃身從門縫裡出去。

  兩人出了皇宮,既不乘馬車,也不坐轎,只管施展輕功,從隱蔽的街道飛縱而過,一直到了安和巷一處院落門前。

  安小二止住腳步,回首掃了一眼花著雨的太監服,道:「我看,你還是換身衣服,再戴上面具,不然恐怕會將老三和老四嚇到?」安小二依然毒舌不改。

  花著雨撫了撫臉龐,冷哼道:「我有那麼恐怖嗎?」安小二和平老大甚至丹泓都已經知悉她的真面目了,她沒必要在康和泰面前掩飾了。

  兩人四處看了看並無人跟蹤,便閃身翻牆入院,院內早有看守的護衛發現了動靜,提刀迎了上來,看到是安小二,低低說道:「三位爺正等著您。」

  安小二點了點頭,帶著花著雨緩步向室內而去。

  暈紅的燭火下,平、康、泰三位兄弟以及一個護衛正圍坐左桌前打馬吊,安小二一出現,替補的護衛欣喜若枉地跳起來對安小二說道:「二爺再不來,屬下的銀子怕就輸光了。」

  康老三掃了一眼安小二,不以為然地哼道:「他來一樣輸。」

  花著雨閃身從安小二身後踱出,笑靨如花地說道:「那若是我來呢?」

  康老三捏著骨牌的手哆嗦了一下,有些瞠目結舌地指著花著雨道:「你……你是什麼人?」

  泰小四聞言抬首和了花著雨一眼,眸光頓時時一凝。

  三人之中就數平老大淡定了,他在戰場上剛見過花著雨的,見到康老三驚詫的樣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花著雨笑意吟吟她地走過去,自行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坐在護衛剛讓出來的椅子上,端著茶盞「滋溜」飲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猜!」

  「你……」康老三看了看安小二又看了看花著雨,「你不是太監嗎,安,你讓個太監來這裡做什麼?」

  泰小四靜靜望了一會兒花著雨,眸中情緒翻卷,聽到康老三的話,唇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將軍,在宮中當差,銀子肯定沒少賺,今夜可莫怪泰不客氣了。」說著,慢悠悠地扔了一張牌。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銀子確實沒少賺,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從我這裡賺走。」

  康老三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骨牌「啪」地一聲落到桌面上,他滿面驚愣地從席間利落閃出,怏步走到花著雨面前,上上下下一番打量,「你真是將軍?」

  花著雨也不看康老三,掃了一眼自己的牌面,慌忙喝道:「吃!三四五!」

  康老三指著花著雨,哈哈笑道:「果煞是將軍,就知道吃!慢!先別吃,我要碰!」他慌忙又閃了回去,再看時,安小二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他無限懊惱地跺了跺腳,平安康泰四個人打馬吊正好一桌。在戰場上閑得很了,他們便打馬吊取樂。偏每次將軍都要硬加進來,而每次,他們四個人都要被踢出來一個人。今兒,輪到自己被踢出來了,他愁眉苦臉地搬了張椅子,坐在花著雨身側觀戰。

  「將軍,你最近身體不好?」泰小四打出自己手中的牌,端詳著花著雨的臉色,緩緩問道。

  泰在四衛中,是性子最慍和無害的,平日裡都似大始娘一樣,所以,他也是最細心的。

  花著雨心中一凜,笑語道:「哪裡,天冷凍得!」

  康老三咧嘴笑道:「將軍的身子能不好嗎?」

  安小二掃了一眼花著雨,問道:「將軍,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姬鳳離,必除不可,然後再是太上皇,昏庸無道,被姬鳳離蠱惑,害了花家。」

  「我感覺太上皇有些不對勁!大典登基那日,他看了先皇后那封血書,竟然毫無所動。姬鳳離做事,不至於這麼沒把握,安,你去查一查,太上皇出了什麼事?」花著雨凝眸道。她也得去查一查,到底,那封血書寫了什麼安小二點頭稱是。

  平老大輕歎一聲:「姬鳳離的勢力極大,王煜在北疆屯兵,皇甫無從若是動了姬鳳離,怕王煜會揮兵乓南下。」

  「如此說來,需要有兵力和王煜抗衡才行!」安小二緩緩說道。

  花著雨點了點頭,「你們,迅速將孤兒軍召集,人數雖然不多,但總能擋上一陣。吃!六七八。」

  康老三撒了撒嘴,咕噥道:「就知道吃!將軍就是肚子大,要是能將王煜的十萬大軍吃掉就行了。」

  「未嘗不可!」一直不說話的泰忽然說道。

  「怎麼講?」花著雨挑眉問道。

  「侯爺早知朝廷會忘恩負義,早就派屬下借了五萬兵馬,只不過,侯爺怕你造反,所以,才沒敢交給你。如今,看來是到了用的時候了。」泰小四溫言說道。

  花著雨一下子僵住了。她想起,當日,花家軍被斬時,泰小四和安小二是不在梁州的。當時安小二是被爹爹派回了皇宮,去調查陷害花家之時。而泰小四也被派走了,她一直以為他是和安小二一起到了皇宮,卻不想,他竟然去借兵了。

  「借兵?借誰的兵?難道是翼王的?」縱觀南朝,也只有東詔的翼王手中還有兵。但是,這個翼王遠居南朝東南部的東詔,歷年來除了向南朝進貢,諸事不理。他的兵就連朝廷北征都借不來,泰又如何能借到。

  泰頷首稱是。

  花著雨凝了凝眉,依然不可置信。

  「他如何肯借給你?不會是侯爺留下的兵吧!」花著雨疑感地問道。

  泰眯眼笑道:「哪裡,侯爺哪裡能有兵?南朝若是大亂,他東詔還能安寧?」

  「如此一來,就好了。」安小二扔下一張骨牌道,「京師有我,泰再帶兵前住北疆截擊王煜的大軍,如此,將軍在宮中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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