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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總有那麼一天的……

  她在心中暗暗發著誓!

  姬鳳主翻身下來,坐在她身側,良久地聽到一聲哽咽的呢喃,忽然從頭頂上方傳來。

  「寶兒……」

  聲音很低,很輕,很小心翼翼,好似是心底深處的聲音,不徑意間從唇齒間溢出。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凜,難道,姬鳳離發現她是元寶了?可是,又不像是。

  因為,那聲音是是那樣悲涼,那樣悽楚,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和沉重。

  他憑什麼叫她的名宇,叫她的名字做什麼?

  一串晶瑩的水珠,掉落在她的臉上,滾燙滾燙的,帶著燒灼人心的溫度。

  這一瞬間,她好似被魘住。

  好似有一道電光,將她混沌的腦海猛然劈開,有些事情,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但是,她兀勻不敢相信。

  怒意,在胸臆間越來越鼓脹。

  假惺惺地做什麼!她的清白都沒有了。

  「你可以在這裡睡一會兒,也可以現在就離開!需要什麼,你可以和找你來的人說,什麼都可以滿足你!」他低低說道。

  她在地上僵硬地躺著,半晌沒有動。

  他似乎這才意識到她被他封住了穴道,他伸指摩挲著找到她腰間的穴道,輕輕一點,解車開了她的穴道,又伸指解開了她的啞穴。

  他轉身,緩步走到一側的床榻上,筋疲力盡地躺了下去。

  花著雨躺在地面上,她很累,她覺得全身的骨骼好似被打散了,疼得儼然不是自己的。如若可以,她真的好想在這裡睡上一覺,然而,胸臆間滿漾的怒氣,又如何能睡得著?她又如何能在這裡睡?

  過了好久,她才忍受著疼痛,慢慢地爬了起來,撿起地面上淩亂的衣衫,一件一件,慢慢地穿在身上。

  腦中一片空白,思想似乎是停頓了。她無意識地走了出去,腳軟得打顫。

  外面的夜,靜得如此寂寥。北地的夜風,冷得如此哀涼。她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子挪到自己的帳篷內,將自己身上破碎的衣衫換下來,胸前,用長巾縛住。

  帳內,燭光昏暗,清眸微眯,在帳篷壁上掃過。看到了她的那杆銀槍。用銀槍太不解乞,可惜,沒有刀。

  她掀開帳門走了出去,忍受著身上的疼痛,她在軍營間緩緩走過。轉過好幾個帳篷,才看到幾個兵士佇立在夜色之中。

  幾個兵士笑著和她打招呼:「寶統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花著雨並不答話,徑直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兵士面前,快速伸手,刷地一聲將他腰間佩戴的大刀抽出來。

  很長很鋒利的一把大刀,在幽冷的月色下閃耀著鋒銳的光芒,映亮了她的眼,眼底深處,一片寒意凜然。

  她扛著大刀,轉快性步向回走去,身後傳來兵士詫異的詫異的驚呼聲:「寶統領,你要做什麼?我的刀!?」

  「借你的刀用一用!」花著雨頭也不回地說道,快步向前走去。她一步比一步走的凜然,怒火,讓她忘記身上的疼痛。

  一步一步,她距離姬鳳離的軍帳越來越近,在快要走到他的帳篷前時,她卻乍然收住了腳步。

  姬鳳離帳篷的大門敞開著,燭火的亮光從裡面透出來。

  一道藍影從帳篷內飛了出來,噗通一聲撲倒在地面前幾步遠的草地上,哇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花著雨眯了眼,拄著大刀,唇角勾著冷笑靜靜望著那個人。她現在對於姬鳳離乃至姬鳳離手下的任何人都沒有好臉色。

  那個人是藍冰,他顯然不是自己從姬鳳離帳篷內飛躍出來的,而是被人一掌拍出來的。

  藍冰趴在地上剛試圖爬起來,就見得屋內又有一個人影飛了出來,噗通一聲好巧不巧地撲倒在藍冰身上。

  「嗷……」藍冰發出一聲類似於野獸的哀嚎。

  撲倒在他身上的是唐玉,因了藍冰的墊背,受的傷沒有藍冰重。但縱然如此,他還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從藍冰的身上爬了起來。

  花著雨冷冷瞧著兩個人,眯了眯眼,提起大刀便要向帳內走去。

  「你們不能這樣啊,說好了的事,怎麼就變了啊。唉,你們銀子還沒給我呢!」一個女子從姬鳳離的帳篷內快步追了出來。

  花著雨頓住了腳步,借著從帳篷透出來的亮光,看到此女子生的倒是姣好清純,打扮的也素淨,只是走路的婆勢一步三搖,脫不去青樓女子的風塵味。

  「給!」唐玉從身上掏出幾綻銀子扔在地面上,女子蹲下身,將銀子一綻綻撿了起來。

  女子將銀子搗在兜裡,慢幔站了起末,一眼看到範著雨拄刀立在那裡,睫毛貶了貶,嫣然一笑道:「這位軍爺,您是不是有需要,本姑娘少收些銀子,如何?」

  不待花著雨答話,藍冰趴在地上冷笑著道:「他們會有需要的!哎,我說你,到底是不是請倌,怎麼臉皮這麼厚?」

  「清倌就不能臉皮厚了,說好了今天讓我陪個人,你們卻反悔,這不是言而無信嗎?」那女子不甘心地回了一句,嫋嫋娜娜地走到花著雨身前,一把抱住花著雨的手臂,媚眼如絲地說道:「軍爺這樣的姿容,就是讓奴家免費伺候你也願意?」

  今晚的事情,她隱約清楚了。

  姬鳳離的姬花應該是藍冰下的,唐玉配的。唐門在江湖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晚,他們以毒藥和暗器見長,配媚藥那不過是小菜一碟。唐門的藥,除了唐門,沒有人能解。這一次,唐玉配的媚藥,恐怕不僅無解怕還是克制不住的。

  所以,他們才找了這個女子過來為姬鳳離解媚藥。花著雨任由那女子挽著她的胳膊,她想笑。事實上,她已經笑了出來,低低的笑聲從緊抿的唇間溢出,讓她有世遏制不住。

  她不是笑這個女子,而是笑自己的揹運。

  這個女子,應該就是藍冰和唐玉找來的為姬鳳離解媚藥的,而她,竟然替了這個女子。

  真是,讓她說不出得悲哀啊!

  笑聲漸漸擴大,擴大到她自己都感到震驚。

  已經多久沒有這般縱情大笑了,似乎,已經很大很大了,大到她都忘記了如何笑了。

  而今夜,她笑,大笑,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笑得清麗的黑眸中沉澱出點點嘲諷。

  仰天笑,容顏冰!

  仰天笑,淚光寒!

  仰天笑,心若焚!

  她的笑聲,將挽著她胳膊的女子嚇得僵住了,她慌忙甩開她的手臂,快步退了幾步,瞥了瞥唇:「瘋子,都是瘋子,一群瘋子!」

  花著雨笑夠了,將刀插在地面上,轉身離開。衣袂翩飛,似乎連周圍的風也感染了她身上的寒意。

  她現在忽然不想去砍姬鳳離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冷靜下來後,她想她還不能暴露她的女子身份。但是,這筆賬,她會記在日裡的。

  她緩步離去,眼角余光看到姬鳳離靠在帳篷門口的柱子上,她抬眸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徑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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