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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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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在黑暗的地牢裡,聽不見一絲別的聲音,花著雨感覺自己好似一隻受傷的小獸,在靜夜之中,躲在無人的地方,默默地舔著身上傷口。任她再是堅強,也忍不住覺得悲涼了。有些想哭,可是在這裡哭也是不能的。 夜太靜了,也不知到了幾更,花著雨有些困倦欲眠,但是,地牢內實在是冷的無法安眠。她抱著雙膝,正要打坐運氣,忽聽得上面有腳步的奔走聲。一聽到動靜,花著雨心中頓時一淩。她站起身來,走到牢房的柵欄前,問外面的侍衛,「出什麼事了?」 這一次,蕭胤為了防她再次出逃,派了侍衛在地牢下守著。 那侍衛聽到范著雨的話,冷冷答道:「還能出什麼事,南朝大軍開始玫城了!我皇正要去迎敵!」 花著雨心中頓時一凜,南朝大軍開始攻城? 南朝大軍從禹都到北僵,行軍勞頓,在肅州勝了一場,按說,是應該緩一緩,待軍隊體整後,再攻城的。若是此戰敗了,被蕭胤反攻回去,說不定肅州就會失陷,姬鳳主何以這麼急著攻城呢?他不像是急功近利,急於求勝之人。而且,這一次和北朝的戰爭,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勝的。 她有些想不通,就在這時,花著雨聽到了地牢的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她和地牢裡的守衛都同時向大門處看去。 有人走了進來。 前面走著的,是一個身著黑色衣衫的年輕男子,花著雨認得,他是唐玉,南朝軍中的唐玉。而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一襲白衣,從地牢昏暗伶仃的火光裡沿著臺階緩緩地向下走來。 地牢內無風,那一襲白衫自然垂落,好似天上一段銀河傾瀉。 地牢內的牆壁上插著火把,黯淡的燈光,照映在他的的白衫上,忽明忽滅,明明滅滅。 他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有些看不真切,但一雙水墨色長眸卻極黑,極亮,畔光猶如實質般沉沉靜靜地落在花著雨身上。 花著雨被這祥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緊,她怎麼沒有想到,姬鳳離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令一向冷靜的她也震驚至極。 地牢中的守衛大約有十多個,見狀拿著兵刃沖了過去。但是,他們根本都沒有沖到姬鳳離身前。在他們向前沖的時候,便見得走在姬鳳離前面的唐玉一揚袖子,一大片粉紅色的花瓣紛紛揚揚被揚了起來,又慢慢地從空中飄了下來。 就好似昏睹的地牢內,忽然下了一場花瓣雨。而且,這雨還是香的,帶著甜醉的香氣。 那些守衛也都是身經百戰的,知悉這香氣有毒,都屏息斂氣,但是,縱然如此,他們還是一個個軟倒在地面上。他們不知道,唐門的毒,一般是無色無味的,若是有味,那多半是沒有毒。而他們之所以軟倒,是因為這花瓣上的水珠,那水珠在花瓣飄落之時,便濺落到他們的身上,毒便隨之滲入到了身體內。 祀著雨呆呆地站在鐵柵欄後,她兀自有些不相信,姬鳳離和唐玉何以來了,難道是為了來殺她這個所謂的北朝探子?她一時想不通,眯眼看著姬鳳離踩著明明滅滅的光暈,穿過唐玉灑落的花瓣雨,淩波踏步一般,走到了她面前。 這種境況是美的! 美得讓花著雨覺得有些不真實,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肩頭上傷口的疼痛卻提醒著她,這不是做夢。 妞風離真的來了! 到滿是北軍的陽關城內,到北帝暫居的府邸內的地牢裡,前來——殺她?或許並非是殺她。 因為,她看到他在笑!薄唇彎成很好看的弧度,令人有些移不開視線。 花著雨不知他為何笑,但是,看起來,似乎是看到她,他很高興,很放心。 他們在柵欄外,她在柵欄內。她有些疑惑地望著他,他卻淺淺笑著,目光掠過她肩頭的包紮的傷口,修眉輕輕地皺了皺。 唐玉從侍衛身上搜出鑰匙,快速將牢門打開。 「跟我走吧!」姬鳳離在那裡卓然而立,淡笑著說道。 「好!」花著雨點頭說道,她覺得她除了說這個字,再說不出別的了。因為姬鳳離的話語實在是很溫柔,讓她根本無法拒絕。她也不想拒絕,她本就要離開這裡的。 唐玉已經率先走了出去,花著雨隨著姬鳳離快步從地牢裡走了上去。 地牢外面,那些守衛也已經被唐玉收拾了,地下處處都是粉紅色的花瓣,被風吹得飄來飄去。 墨色的天空中,一輪冷月狐懸空中。三人沿著甬路,快步向府邸的後門而去,這一路上,遇到巡邏的軍士有避就避過,躲避不過的,他們也懶得去打,唐玉便好似天女散花一般揚手灑一大把花瓣,花著雨不得不驚歎,真不知他袖中到底藏有多少花瓣。而且,這樣的出手制敵方式,還很美。 就這樣一路走著,到了府邸的後門處,忽聽得尖銳的鳴鋪聲劃破夜空,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只見一隊重甲的北朝軍士阻住了他們的去路。為首之人,竟是北帝蕭胤。 一襲絳紫色寬袍裹著他挺拔高大的身軀,魅惑的紫發高束在腦後,耀眼的火把光亮下,映照出他冷酷俊美的臉,唇角勾著酷冷的笑意。 「真沒想到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卒,竟然勞駕了南朝左相親自來救,本帝真真是沒有想到啊!而且,還為了一個小兵卒竟然不惜動用攻城來聲東擊西,端的是好計策。本帝若非忽然覺得此時你們攻城太過倉促,都已經率領嶽將去守城了。」蕭胤冷冷說道,話音犀利,氣魄懾人。 花著雨心中一沉,猶自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誠然,蕭胤的突然出現,令她極是震驚。但是,他的話令她更是震驚。他說,南朝玫城是聲東擊西,只是為了救她! 她不相信! 怎麼可能相信呢! 姬鳳離沒有理由前來救她!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的確是將她從地牢裡救出來了! 花著雨震驚地抬眸望向姬鳳離,只見他並沒有望向她,而是,眯眼凝視著蕭胤。 兩個男人四目相望,空氣中,一瞬間,佈滿了山雨欲來的凜凜殺意。就好似,拉開的弓,那弓弦一點點地收緊,緊到令人幾乎要窒息。 就在這箭弩拔張之際,姬鳳離伸手抽出腰間扇子,啪地一聲打開,扇面如一雜素白蓮花瞬間綻放,「北帝既然覺得奇怪,那麼本相就解釋給你聽。這個小辛目前曾在相府做事,她手中握著本相一件重要的東西,本相帶她走,不過是為了毀滅那件東西。如今東西已到手,人已經不重要。如若北帝要囚禁他,本相自可將他留下!」他忽閃著扇子,唇角勾著瀲灩笑意,將箭弩拔張的氣氛瞬間化於無形。 花著雨愣了愣,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拿了姬鳳離什麼重要的東西。她隱約感覺到,姬鳳離如此說,只是為了讓蕭胤認為她對他對南朝並不重要。其實,不需要這樣的,她本就不是什麼重要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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