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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有幾個侍衛蹲在地牢口說話,花著雨運輕功,淡若輕煙般飄到那些人身後,疾速點了那些人的穴道。她迅速將其中一人的外衫剝了下來,退到地牢裡,將衣衫換到自己身上,快速從裡面走了出來,又從一個侍衛身上解了他的佩劍挎在身上。

  這陽關府尹的府邸還不算小,這地牢應該是在後院。花著雨隱在草木的陰影裡,徑直向北潛行了一會兒,看到前面有一隊巡邏的北朝軍士走了過來,她慌忙翻身上了屋頂。

  晚風輕拂,涼意習習。夜色深沉,天空中潑墨般的黑,無月,隱約有幾顆小星在眨著眼睛。如若,沒有這一場戰事,這夜,也是美好的。

  她趴在屋頂上良久沒敢動,直到那一隊巡邏的兵士過去了,她才輕輕舒了一口氣。蕭胤倒是真夠戒備的,陽關城如今除了北朝兵將,再無別人,居住之地戒備還是如此森嚴。

  在屋頂上彎腰行了一會兒,眼看著再翻過幾排屋頂,就可以出府了。就聽得下面院子裡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閣下在上面放風夠久了吧!」

  花著雨身子一僵,低首朝下面看去,只見她所在的屋頂是一處小院的廂房。在小院的一棵樹下,北帝蕭胤負手站在那裡,院子裡的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映照在他臉上,形成一種沉沉的酷冷。

  花著雨望著他,有些想笑,卻有些笑不出來。

  何其的幸運啊,還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府,沒想到終不能如願。「下來吧!你逃不出去的!」蕭胤從樹影裡大步走出,紫衣在風裡輕輕鼓蕩。

  花著雨自然知道被蕭胤發現,要出去就很難了。這府裡府外哪裡不是他的兵將,她就算殺出府,也出不了陽關城。

  花著雨顰了顰眉,從屋頂上躍了下去。

  「皇上好興致啊!」花著雨拍了才拍手,深更半夜不睡覺,不知站在這裡的樹下做什麼。她不信,他是站在這裡專門逮她的。

  蕭胤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很淺淡,但是的確是在笑,「本帝自然不及閣下興致高,從地牢裡乘風到屋頂上去了,不知屋頂上有何好景致?」

  「烏雲遮月,清風帶腥,這樣的景致皇上覺得是好影致嗎?」花著雨冷冷說道,縱是再好的景致,也早已被這一場戰爭毀了。

  蕭胤並不著惱,似乎對於花著雨從地牢裡出逃也不是很惱恕。他指了指院子裡的石桌石椅,「坐下吧,本帝有事問你。」冷冷的嗓音,沒有什麼溫度。

  花著雨身子僵了僵,慢慢地坐在石凳上。

  「送你掛墜的人,她是本帝的皇妹!」蕭胤看著她,緩緩說道,聲音裡不無悲痛。

  「哦!」花著雨頷首道,「我猜出是,她說過那是她哥哥留下來的。」

  「她,是什麼祥子的?」蕭胤一撩衣衫下擺,慢慢地塵在另一側的石凳上。

  花著雨心中一酸,她知道他問的是錦色。當初,錦色是自小便和他離散的,他還不知她生得什麼模祥。

  「她很漂亮,柳眉帶著英氣,杏目透著聰慧。她不太喜歡笑,可能是從小遭遇挫析太多的緣故。她小時候是苦過來的。但是,她很善良,也很義氣。她甚至為了我……」花著雨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有些話,她真的不敢說出來,如果蕭胤知悉錦色是被人淩辱致死,而且,就是死在那一晚,如果當夜他早到一刻,或許還能救下錦色。如果,他肯聽她的祈求,或許還能找到錦色的屍首。如果,這些事情讓蕭胤知悉,不知他會怎樣自責。

  「你說,她是為了救你,那麼,是誰殺的她?」蕭胤冷冽生威的眸光凝在花著雨臉上,似乎要從她臉上灼出一個洞。

  花著雨沉默了。

  「這件事情,我還正在查!」他一直以為是皇帝老兒下的命令,姬鳳離派人做的,但是,她還沒有查到確切證據。

  蕭胤紫眸一眯,一抹凜冽掠過他深邃的紫眸中,「那好,日後我和你一起查!我問你,既然卓雅音捨身救你,那你,是不是她的意中人?你們可曾成親?」

  花著雨囧了。

  這是多麼大的一個烏龍啊!

  「我其實是……」我其實是女的,花著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去,既然他已經忘記她,這件事還是別說出去了,否則,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風波。她如今,還不知該怎樣應付。

  蕭胤望著花著雨欲言又止的樣子,只覺眼前之人,雖著一襲普通兵卒的軍服,然而,那俊美無暇卻是難以掩映。尤其是一雙清眸似乎帶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讓他無法輕易移開目光。

  為何,就願意這麼看著眼前之人呢?

  他自己著實想不通。

  他直直凝視著花著雨,忽然,一顆心痛得楸了起來,似乎有針在刺,他慢慢地捂住了胸口,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

  他一時不明自己是怎麼了,不過,好在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逝。

  「你其實是什麼?」他挑了挑眉問道。

  正在此時,一個侍女從屋內奔了出來,急匆匆來到蕭胤近前,屈膝施禮,「皇上,婉小姐又咳嗽了,藥又喝不進去,奴婢不知怎麼辦?」

  蕭胤聞言劍眉皺了皺,從石凳上站起身來,「方才不是好些了嗎?」

  「可能是這蛙日子隨著皇上連日征戰,受了風寒。婉小姐的身子一直沒有習慣我們北朝的氣候,真不知到了冬日,是不是受得住。」侍女怯生生地說道。

  溫婉的身子不適?怪不得蕭胤深夜不睡,原來是在擔心溫婉嗎?這個小院,原來是溫婉居住的。她真是倒黴啊,怎麼就從這裡的屋頂上過呢!

  蕭胤眸間閃過一絲憂色,他慢慢地從石凳上站起身來,淡淡道:「不用急,到了冬日,或許我們就不用居住在北方也說不定。」

  淡淡燈光流淌過他那張深刻俊美的面龐,他忽然回首,用冷冽的雙畔凝視著花著雨,「你盡可留在這裡,本帝看在你是皇妹喜歡的人,不會為難你,但是,卻絕不會放你走。戰事結束,本帝會帶你回北朝。關於本帝皇妹的事,你可以慢慢和本帝講。你暫時在地牢好好呆著,不要再妄想逃走。」他的話裡,帶著凜冽不容人拒絕的霸氣。吩咐侍衛輕雲和蔽月過來帶花著雨到地牢,他自己快步朝屋內走去。

  花著雨坐在院子裡的涼凳上,望著他紫衣飄飛的背影。一瞬間,只覺得夜風忽然變得凜冽起來,而身下的石凳,更是冰冷刺骨。

  不用急,到了冬日,或許我們就不用居住在北方也說不定!

  原來,他對於天下,是勢在必得。

  花著雨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似乎浸到了冰窟中,寒冷的令她發顫。她慢慢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在輕雲和蔽月的押送下,回了地牢。

  地牢內一片昏暗,這一次脫逃失敗,恐葉今夜再出去就難了。蕭胤下了嚴令,輕雲和蔽月將牢門鎖得嚴嚴實實,外面又增派了侍衛看守。

  花著雨抱膝坐在地面的乾草上,回雪留下來的那盞燈籠已經燃盡,牢內一片黑暗。肩頭上的傷口忽然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方才忘記敷藥了。拿出回雪給她的藥瓶,拔出瓶塞,在黑暗中摸索著,將藥林在肩頭的傷口上,忍受著傷口的刺痛,花著雨抽了一口冷氣,從衣衫上撕下布條將傷口細細纏好了。這些年在戰場上,受傷早成了習慣,自己敷藥包紮動作極其嫺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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