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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花著雨嫣然一笑,道:「藍大人選麼大人了還怕黑?那也好,亮著就亮著。藍大人喜歡怎樣就怎樣。」說著,她掀開被子上了床榻。

  藍冰緊張地向裡面靠了靠,看花著雨側身向外,不一會兒,便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他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沉了沉。

  藍冰相當糾結。

  一個男人如果做了男寵,在世人眼裡,就相當於女人了。那麼,他今夜和這個斷袖睡在一起,算不算是和女人睡在一起了,這算不算失了他的名節呢。

  如此胡思亂想,一直沒有入睡。冷不防身側之人一伸手臂樓住了他的脖子,幽暗燈光下,只見那人半闔著眼,目光迷離,顯然還在睡夢中,只是唇角掛著一絲笑容,分外的慵懶邪肆,嘴裡吐出來的話更是讓藍冰魂飛魂散:「美男,來給爺笑一個,讓爺親一個。」

  奶奶個銅手,告訴他元寶是下面的,他怎麼看著分明是上面的。和他睡一晚,趕明兒他豈不是也成了人們口中的斷袖、男寵,他怕要名節掃地,這可比睡個女人問題嚴重多了。

  藍冰伸手推開花著雨,厲聲道:「元斷袖,你醒醒!」

  花著雨闔著眼砸了咂嘴道:「美男,你的嘴又軟又甜,像蜜糖一樣。」

  藍冰神色劇變,誰願意監視就讓誰未,反正這話他不能幹。幸好相爺也沒強調必須要他和這個斷袖睡在一個屋,只是讓他夜裡警醒點,他在隔壁屋裡警醒點也可以。他慌忙起身跨過外面的花著雨她下了床榻,原本就沒脫衣服,這會兒也不用穿,驚慌失措地沖出去了。

  花著雨瞧著藍冰倉皇奔了出去,她起身噗地一聲吹滅了燈,黑暗裡,她躺在床榻上笑了,一直笑得肚子都疼了。笑著笑著,不知怎麼,眸中就蓄了淚,她眨了眨眼,愣是沒讓淚水流下來。心中不是不悲涼的,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她,有朝一日,會任由別人用斷袖來侮辱她,而她還要用斷袖來保護自己。

  眼前掠過這幾年的點點滴滴,似乎,她從小就活得就比一般女孩子要辛苦。當別的姑娘還躲在娘親的懷裡撒嬌時,她已經被不苟言笑的爹爹送到了深山,和那些孤兒們進行同樣殘酷的訓練。射箭、騎馬、刺糾、耍大刀、舞長槍,她練得比任何一個男孩都要拼命,從不叫苦叫累,只為了讓爹爹高興。當別的女子還在閨房中繡花吟詩時,她卻已經隨著爹爹到了戰場上,和千軍萬馬的敵人廝殺,為了不讓爹爹失望,她研習戰略,學習陣法,協助爹爹打了一場又一場的勝仗。原本以為平定了西疆,他們便有好日子過了。她也可以回府做一個正常的女子,披上嫁衣,嫁給心愛的男子。

  可是,所有的憧憬都是日光下的泡沫,雖然光彩流離,絢爛美麗,卻是那麼不堪一擊,在一夕之間,全部化為虛無。而如今,她躺在這個冷冰冰的床榻上,被人嗤笑為斷袖。腦中憶起當日刑場上的一切,花著雨眸中閃過點點寒芒。總有一日,這些血債,會連奪帶利地討回來的。

  藍冰被嚇走後,就再也沒有來要求和花著雨同榻而眠,在相府的日子還算是平靜。姬鳳離要她來相府,說是看中了她的才華,其實目的便是將她軟禁起來。他並不相信她,也不給她做任何事,藍冰不在時,還派來兩個侍衛,姬水和姬月,明裡是陪著她,其實就是監視她。

  花著雨也不怕他們監視,因為她現在困在左相府,也原本不打算做什麼事。好些日子沒有看到姬鳳離,聽姬水和姬月兩人嘀咕,花著雨知悉,皇甫無雙在牢裡,早已經被廢掉了太子之位。而皇甫元傷已經於幾日前登基為帝,改年號慶康,號康帝。

  皇甫無傷登基後,姬鳳離便越加忙碌了起來,作為輔政大臣,他有很多事要做。花著雨冷笑,康帝皇甫無傷實在是太單純了,朝政大事方面,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三個輔政大臣之中,溫太傅不用說,肯定是唯姬鳳離馬頭是贍,聶遠橋此人深不可測,當初皇甫無雙落難時,他便沒有什麼行動,這個時候,恐怕更是不動聲色了。可以說,南朝朝廷大權已經盡數掌握在左相姬鳳離手中了。

  雖然住在姬鳳離府中,但是除了初來那一晚,花著雨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姬鳳離。每日裡也沒什麼事做,也和府外的安小二斷了聯絡,花著雨感覺自己幾乎和耳聾目盲之人差不多。再這祥下去,她來相府就白來了,恐怕是什麼也查不出來的。無論如何,必須想辦法到姬鳳離身邊做事。

  這一日,花著雨又在府中來回轉悠,身後跟著姬水和姬月兩個尾巴。姬水和妞月對花著雨沒什麼好感,那一日,在青城山上,便是花著雨擺陣將他倆困住的,害得他們找不到相爺。回來後被相爺罰著看陣法圖,看得頭都疼了,也沒有看懂。

  「元寶啊,我和你說。相爺每日裡上朝都要到很晚才回來,今兒這才剛過午,相爺是回不來的。」姬水說道。

  「你以為想見相爺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啊。」妞月冷冷說道。

  花著雨卻懶得理他們,沿著相府的青石板路,慢慢向府門走去。姬水和姬月慌忙上前攔住了她,花著雨冷笑道:「我又不出府,在門口看看都不行?」

  「不行!」兩人定定說道。

  正在僵持間,一輛華麗的馬車沿著相府青石甬路駛了進來,深藍色紋理的華蓋,四周垂著瓔珞,看上去足以容細八人的車身,以及拉馬車的雪白駿馬,都足以昭示著車中之人的不凡。那車裡坐著的,不是姬鳳離又是誰?

  姬水和姬月慌忙垂首凝立在路邊,看著馬車緩緩地駛了過來,再從他們身畔駛了過去。花著雨也閃在一側,待馬車駛過去後,便尾隨著跟了上去。馬車一直駛到姬鳳離所居住的院子。馬車停下,車簾掀開,姬鳳離從車中走了出來。

  花著雨忙迎了上去,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姬鳳離看到花著雨,再掃了後面的姬水和姬月一眼,兩道軒眉慢慢地皺了起來。

  「元寶,你來這裡做什麼?」銅手陰森森問道。

  花著雨真懷疑銅手地府閻王身邊的鬼侍衛投胎轉世,生得模樣本來就招人怕了,說話語氣還陰沉沉的。

  「自然是來聽差的,我來府裡,本來就是為相爺做事的。左相大人,不知可有什麼吩咐要讓元寶去做!」花著雨笑吟吟地問道。

  姬鳳離站在馬車前,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也好,本相正要出去一趟,不如你陪本相一起去。」

  他負手進了屋,不一會兒出來已經挨下了朝服,著一襲玄色便服,極其深沉內斂的顏色。他帶著銅手快步走了出去。他也不搭乘府裡的豪華馬車,而是在街上攔了一輛普通馬車。三人乘了馬車一路船著大街拐來拐去,停在了一戶人家的後門。

  妞鳳離掀開車簾,望瞭望街巷口四處無人,他緩步下了馬車,敲開了一戶人家的後門。花著雨也尾隨著姬鳳離下了車,心中直疑惑,姬鳳離這祥子,好像是去別人家府裡的小姐私會偷情一般。後門打開,一個男僕看到是姬鳳離,畢恭畢敬地將他請了進去。

  後門處連著的便是一處後園子,園子裡栽種著各種花未,在日光裡開得燦爛,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後因子。說不定那小姐就在繡樓上等著呢。

  花著雨隨著姬鳳離穿過長廊上了二樓,來到一處雅室門前,敲了敲門,一個面目清秀的侍女看到姬鳳離,眉眼瞬時笑得彎彎,朝著裡面喊道:「玉鴛姐姐,是相爺來了。」

  花著雨跟著姬鳳離一進屋,便立刻醒悟到這是什麼地方。方才在長廊上,這裡處處飄著微醺的酒氣,她便有些懷這地方不是大戶人家的府邸。此時看到這房間,她終於確定了。這房間佈置得極其曖昧,畫滿了並蒂蓮花的九曲屏風,給滿了飛天圖案的牆壁,房間裡燃著曖昧的沉香,處處掛滿了緋色的紗。明明已經是午後了,這裡卻緋窗緊閉,帳慢低垂,室內還點著琉璃燈,散發著幽幽暗暗的光芒。

  這竟然是青樓!

  姬鳳離帶著她來逛青樓!?

  倒是看不出,姬鳳離也會來這種地方!

  小侍女通報了一聲,便知趣地從房裡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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