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隱天下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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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道聲音,在洞房之夜,冷冷地休了她,也是這道聲音,在監斬臺上,下了斬殺的命令。這樣的聲音,幽然再美妙,於她而言,如同魔音,又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入她的心臟,再淩遲一般將她的心絞碎。 如若可以,她寧願此生再不要聽到這人的聲音。她想那一天終會來到的,而她和他的爭鬥,才不過剛剛開始。 她想到那夜在遊船上看到他的身影時,眸光中是充滿仇恨的,竟然被皇甫無雙看穿。此次,再不能被任何人瞧出來她的異樣,尤其是姬鳳離。 花著雨慌忙闔上眼眸,平靜心神,片刻才抬眸望去。 只見一道人影從前而夜色之中漫步而來。 宮燈旖旎,燈影朦朧,淡淡的燈光,為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暖色。 他身著一件月白色廣袖寬袍,自膝部之下穎繡著大朵大朵墨蓮,朵朵不同,姿態萬千,色澤深淺自然,行動之間衣擺飄風,一朵朵墨蓮便起伏不絕,大有步步生蓮之態。 墨黑的發高束,插著一支白玉簪,墨染著眼眸內含著水波輕漾的笑意,帶著三分溫雅,三分從容,四分天生的矜貴氣度,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 §第64章 驚鴻舞,驚誰心 月色很美,好似銀色的海洋浸潤著大片盛開的海棠。 比月色美的是花,一叢叢在夜風中悄然綻放著自己的妖嬈。 比花更美的是人,他一步一步走近,深邃的、寧靜的墨瞳在他絕色的微笑裡燦若流星。 只聽說女子可以用「傾城絕色」來形容,殊不知眼前這個俊美的過了頭的男子,也讓人不由自主想起這幾個字。不過,雖然人想到傾城絕色,但是,他的容顏卻沒有一絲女氣。 他徑直走到上座的皇甫無雙面前,躬身行禮。這行禮之態,也極是灑脫優雅的。 皇甫無雙繃著臉,勾唇笑了笑,道:「難得左相大人今日能來,請上座!」 皇甫無雙和下裡對姬鳳離很是憤恨,但是見了本人,那些情緒竟是一絲兒也不曾表露。端坐在一側的康王早已起身迎上去,其他的官員亦隨之紛紛離開案桌,態度竟似都十分恭敬。見此情景,花著雨心中更加沉重,看來姬鳳離在朝中勢力甚廣,要對付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姬鳳離薄酒一撩衣襟坐在椅子上,入了席。 樂班開始奏得勝之歌,百官舉杯連祝皇帝萬歲,又敬了太予皇甫無雙,飲盡了方才傳席開宴。康王府中的侍從流水般將珍味佳餚端上酒桌,盛宴就此開始。 花著雨一直立在皇甫無雙身後,胸中波濤駭浪,而上卻是極力壓抑著,然,寬袖中的手卻早已握成了拳。待得席上就斛交錯之時,她方壓下心頭波瀾,抬眸淡淡凝視著姬鳳離。 他落座之處,恰好是溫太傅的下首,此時一個官員正端了酒杯敬他,他接過來飲了,宮燈的光芒恰好照到他俊美的臉上,映得他面色如玉,薄唇如丹,墨色瞳眸中流轉著炫目的光芒。 花著雨的眸光在角及姬鳳禹的容顏時,倏地冷凝。 這樣一個沉靜如水,優雅如蓮的男子,有誰會將他和蛇蠍心腸的劊子手聯想在一起? 既有酒宴,少不得有酒令,那邊桌上鬧鬧哄哄開始簪花行令,只見得一個文臣簪著一朵紅豔豔的海棠,吟了一首,「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獨。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滿山總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穀。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 眾人一起鼓掌,那人吟完詩,將帽子上那朵海棠摘下來,闔上眼眸,輕輕一拋,就見得那導紅豔豔的海棠花順著夜風撲到了溫婉的懷裡。 眾人一見花到溫婉那裡,早有年經較輕的幾個官員齊齊鼓起掌來。 只聽得一個年輕男子向溫婉解釋著這個酒令的規則:「凡得到花兒者,需要將花簪於頭上,然後或詩,或歌,或舞,然後再將花兒擲出,才算完了。」 「看來我們今夜不是有耳福,便是有眼福!溫小姐的歌和舞,本官還從不曾見過呢。」有一個官員低低說道。 「下官倒是見過一次溫小姐的舞姿,那一次還是在皇上壽辰上,至今仍是令人難以忘懷啊!」另一個官員小聲說道。 皇甫無雙看到海棠到了溫婉手中,原來有世黯淡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眼底滿是期待。 花著雨一直聽聞溫婉盛名,如何才氣橫溢,如何歌舞皆擅長,難得今日有機會,倒也很像看看到底是如何出眾。 溫婉從席上優雅站起身來,溫柔一笑,道:「都說酒令如軍令,既然婉接到了花兒,少不得要獻醜。只是婉的詩詞怎及得上各位大人,實在是不敢班門弄爺,只好在歌舞上獻醜了。」 皇甫嫣忽然起身走到溫婉面前,水波瀲灩的美目一彎,笑盈盈地說道:「婉姐姐,你是要舞還是要歌,如果是舞,能不能讓嫣兒為你奏樂。」 溫婉聽到皇甫嫣的話,淺淺笑道:「三公主琴技高超,能為臣女奏樂,臣女感激不盡。公主辛苦了……」她頓了一下,躊躇著說道,「只是,臣女要舞的是弱水。」 弱水? 皇甫嫣愣了愣,這首曲子,她委實不會,甚至於從未聽過。 溫婉睫毛一顫,眸間閃過一絲歉意:「請三公主恕罪,此曲是姬相新作,臣女便根據此曲編了舞,弱水還未曾在坊間流傳。這樣吧,不如,臣女改舞——轉應曲吧!」 皇甫嫣麗目一凝,眸中的殷殷期待頓時轉為失落和黯然,不過,她很快就笑道:「婉姐姐不必為了本公主改舞其他,既然是相爺所譜的曲子,那也只有相爺的笛曲才能和婉姐姐的舞姿匹配。」斂眸偷偷瞧了一樣姬鳳離,神情落寞地退了下去。 「既然是相爺所作的曲子,世只有相爺能奏了!我等從未聽過相爺的笛曲,不知今夜可否一飽耳福啊!」席間方才賦詩的那位官員說道。 眾人頓時紛紛恭維附和。 姬鳳離在此起彼伏的恭維聲中,唇角依然凝著淺淡溫雅的笑意,羽扇般的長睫微微顫動,眸底卻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冷洽,有世傲,還有絲不易覺察的厭倦。 他在柔膩的光線中優雅起身,而上掛著風華無雙的笑意,淡淡說道:「既然各位相請,姬某也只好獻醜了。」 他緩步走到那一叢海棠花前,靜靜而立,優雅的姿態,一雙絕美的眼眸掩映在纖長眼睫之下,幽深如夢。 夜色如墨,華燈旖旎,碧水湖畔,一人一笛,人笛合一。 淺音綿綿,好似從天際吹來的飄渺的風,將塵世中的一切浮華幻麗敷貼。高音冷冷,如飛花流泉般清越平和。時而婉轉,時而清澈,時而纏綿…… 燈火連離的夜色之中瞬間氳氳著如夢如幻的婉轉纏綿。 溫婉便在笛音之中,嫋嫋而舞。 她今日穿的是粉藍色衣裙,極嘗寬大,很適合舞。 她的舞姿曼妙,輕盈,隨著笛音或緩或疾或旋轉,或倒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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