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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一起上吧!」她的聲音,冷極,寒極。

  刹那間,一片寒光交織的劍網朝著她襲了過來,一陣刀劍的交鳴聲後,花著雨身側的一眾人已經齊齊倒了下去。

  花著雨將劍從一個人的身上抽出來,血滴,順著劍刃,滴落在黏稠的地上。

  「再來!」她淡淡笑著說道,修長的身姿站的筆直,冶豔的銀色面具,閃耀著冷冽的光澤。

  追兵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們自然是聽說過銀面修羅的名號的,沒想到從幾千人的兵士中殺了出來,到現在還是這麼悍勇。

  「我們一起上!他已經快撐不住了。」不知道誰喊道。

  刹那間,又是十幾個兵士圍了上來。

  其實,那個人說的不錯,花著雨的確耗費了不少真氣,現在已經是疲憊之極。更何況,她的內力是昨日才初初恢復的。如今,她是以寡敵眾,要速戰速決,決不能拖拉,否則,她必定會支持不住。待力氣耗盡之時,便是死路一條了。

  那些人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眾人分散開,從不同的角度開始進攻。

  一場廝殺,冷不防,一道精亮劍芒從旁邊斜插而入,耳聽裂帛聲響,肩背上已經被刺破了。而霍霍劍光如雪,如影隨形地追逐著她。

  力氣在漸漸流逝,花著雨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傷,她已經漸漸麻木了。

  便在此時,清脆的馬蹄聲「得得」傳了過來。

  眼前又是一道血光,花著雨喘息著,再次擋住一劍。透過刀光劍影,花著雨看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來人,是敵是友?

  花著雨正自心中揣測,便看到馬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了下來。

  趕車的是一個奴僕,著一襲灰色衣袍,看上去已經很老了。

  「阿貴,出什麼事情了,為何停車?」馬車中,傳出一道低醇清冷的聲音,好似冷泉,飛濺在石上。

  趕車的奴僕慌忙躬身稟告道:「稟公子,是一群人圍攻一個人。」

  馬車中人「哦」了一聲,道:「竟有這種不公之事?既如此,你還不趕快去幫忙!」

  「是,公子!」阿貴答應了一聲,便翻身從車轅上縱身下來,一個縱身,已經跳入到花著雨他們廝殺的圈子裡。

  「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是朝廷的軍隊,在此抓反叛逆賊,你們還是速速離開。」為首的兵士看到阿貴跳了過來,狠聲說道。

  他以為,這句話說出來,來人必定會怕了。

  但是,那阿貴卻連眼皮都不抬,瞧都不瞧他一眼。似乎,除了他家主人的話,旁人的話都聽不見一般。他看上去老態龍鍾,手中拄著一個拐杖。但是,到了廝殺圈中,就猶若忽然年輕了一般,手中的拐杖舞的呼呼生風,將那些兵士打的落花流水,不一會兒,便躺倒了一地,不是捂著腿便是捂著肚子,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來了。

  「年輕人,還不趕快走!」阿貴朝著花著雨說道。

  花著雨一抱拳,沉聲道:「多謝公子和老丈相助,只是,不知兩位尊姓大名?」

  「年輕人不必客氣,有緣還會再見的,趕快走吧!」阿貴拄著拐杖,彎腰向馬車走去。

  花著雨翻身上馬,她回首凝望,透過馬車白色的車簾,隱約看到裡面坐著一個人,似乎身著一襲白衣。

  那人似乎也在凝視著她,灼灼的目光,似乎能將人穿透。

  但是,人家不願將名諱告知,她也不便再追問,只是朝著馬車拱了拱手,便策馬離去。

  §第三十五章 夜半狩獵

  銀白色的月亮貼在墨藍色的天幕上,月光下的荒漠是一望無垠的。天地間一片靜謐,只有她坐下的馬蹄聲,得得得地響著。

  那麼孤寂,那麼淒涼。

  雖然已經快到五月了,但是塞北的天,到了夜晚,還是極冷的。夜風呼嘯過耳,吹得接天荒草發出嗚嗚的叫聲。

  花著雨身上,並沒有禦寒的衣物,為了避免暴露身份,身上的盔甲和臉上的面具,早已經被她卸下來丟棄了。此時的她,散著青絲,身上只著一襲染血白袍,看上去就是一個從死人堆裡逃出來的柔弱女子,沒有人會聯想到她便是銀面修羅。

  行了兩日,身後已經沒有了追兵。然而,在這荒漠之上,也鮮少見人煙。花著雨對於西疆的地形是極熟悉的,知曉通過眼前這一片綿延數裡的林子,便到了北朝境地。屆時便會有放牧的牧人,可以從他們那裡尋一些禦寒的衣物,將身上這件染血的袍子換下來。

  其實花著雨從未想過,她會這麼快再次回到北朝。

  當日,她為了回南朝,答應蕭胤的事情,只是當時靈機一動的權宜之計。而蕭胤,顯然也根本沒打算依靠他的相助,因為他本人是那樣倨傲,有什麼事又是自己做不到的呢?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然而,她終究還是要去,因為,與她而言,現在,北朝是最近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答應了別人的事情,是一定要辦到的,她從不願欠別人的債。

  但是,花著雨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走到北朝。

  她感覺到一陣陣的發冷,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被她簡單處理過,但是這麼兩日的奔跑,傷口似乎又撕裂了,鑽心的疼,她甚至能感覺到,有血滲了出來。眼前陣陣發黑,四肢漸漸冰涼麻木,她想她應該是病了,帶著傷口在這麼冷的夜裡亡命般的奔跑,肯定是病了。

  但是,她一定要撐住,或許,穿過這片林子,到了北朝,便會有遊牧民族的帳篷。這麼想著,花著雨趴伏在馬上,任由馬兒帶著她,得得地跑著。

  這麼想著,馬兒已經出了林子,耳畔,乍然一片人聲馬嘶,還有無數火把猶如漫天璀璨繁星,霎時點亮了身前的茫茫草野。

  花著雨心中一驚,猛然夾緊馬腹,然而,座下的胭脂馬只是在原地踱步,並不奔跑。這麼沒命的奔跑,或許這馬兒也是累極了,再也跑不動了。卻不料,這馬不禁不跑,還沖著前面恢恢地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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