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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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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並不答他的話,優美的唇角,卻勾著一絲笑意,慵懶的、倨傲的、甚至是嘲弄的笑意。 蕭胤冷冷一笑,被他扔到紅帳篷還能活著出來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南朝的嬌小姐,他不得不去重新認識她。 先不說別的,她這份忍受屈辱的耐力,就讓她極是欽佩,換了別的女子,怕是早就抹脖子死了。 「你是花穆的千金,甚好,甚好……原本本殿下以為,能夠一舉擊敗南軍,如今戰事陷入僵局,你的出現,真是太好了,時機正好。明日,本殿下便將你捆了,塞到囚車之中,拉到戰場上。如若花穆不投降,本殿下就讓人將你的衣衫剝光。」蕭胤冷笑著說道,一邊朝門外冷喝道,「來人!將她綁……」 話未說完,只聽得身後一聲大喝:「你敢!」 伴隨著這聲大喝的,是重重的拍案聲。 蕭胤耳朵一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紫眸,快速環視了帳內一周,看到帳內並沒有別的人,只有他和她! 說話的不是他,那便是她! 在蕭胤有生以來的二十三年歲月裡,他還從沒有聽到有人在他面前像這樣大聲說話,就連他的父王母后也沒有過。何況,說的還是「你敢」! 一般的女子,遇到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哭泣求饒嗎,再烈性一點的,或許會大罵他。 而她,卻說:你敢! 還是拍著桌子說的。 §第十九章 拆骨 「你……你在說我?」蕭胤驀然回身,紫眸中隱有怒焰翻卷,似乎能將一切燃燒殆盡。 然而,視線一觸及花著雨,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那個拍案大叫的人兒,此時竟然坐在了她方才拍過的幾案上,端著他的茶水仰著脖子正往嘴裡灌。這是一個略顯粗魯的動作,不過,她做出來卻讓人絲毫不覺得粗魯,反倒是盡顯瀟灑和優雅。纖細白皙的脖頸微微後仰,呈優美的弧形,很是魅惑。 誠然,這屋裡除了他現在坐著的龍椅,再沒有別的椅子了,可是,她也不該坐在他的幾案上。再者,這茶水是侍女為他沏的,是今春的名貴新茶,是要細啜慢品的,怎能這樣牛飲? 花著雨實在是太渴了,任誰追在馬屁股後面跑半夜都會這樣吧。何況,今夜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她也沒必要再在他面前裝出一副恭順溫良的樣子,裝的實在有些累。最後一口溫茶入喉,她抬手優雅地將白玉茶杯放到幾案上,淡淡說道:「不錯,確實是好茶,不過泡法卻不對,茶的香醇損了不少!我們南朝的茶泡法可是很講究的。」 蕭胤此時,氣到了極致,出離了語言,反倒有些想笑。她吼他,她拍他的桌子,坐他的幾案,還喝他的茶?!他之前是瞎了眼,才會認為她只是一個奴顏婢膝的軍妓。 「那是你的喝法不對!」蕭胤冷哼了一聲,說道。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臉色頓時一陰,轉瞬被冰雪所覆蓋。他再次,成為地獄裡的閻羅。狹長的鷹眸微眯,伸指彈了彈手中的韌絲,慢條斯理地說道:「方才你說,本殿下不敢?」 倒鉤箭射入肩上,本就很疼,傷口再次被牽扯,偏又拽不出來,更是疼痛。 花著雨抿緊了唇,清澈的明眸瞬間有些迷蒙。 「你不敢,也不會這麼做。你可知,為何你們北軍節節敗退,卻在退入北朝後,便再也沒有敗,而和南朝對峙起來。因為你的兵士知曉,這是最後一道防線,一旦再敗,再退,南朝兵士便會長驅直入,攻入你們北朝。國將不國,家將不家,他們的親人會流離失所。你若將我帶入戰場,在戰場上,在南朝兵士面前,讓兵士淩辱我,激起的,是南朝兵士的義憤,那麼,這麼多天的對峙僵局,馬上便會打破。北朝,定會一敗塗地。」花著雨顰眉說道,清淡的語氣,帶著沉靜,好似流泉過石,柔中帶剛。 「你倒是,很懂得如何激勵軍心。」蕭胤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到底是誰?」 一個閨閣小姐,如何能懂得這些?他有些不信! 他的問話正中花著雨心懷,她微微顰眉,悠悠道:「我是花府的丫鬟,我叫丹泓,以前是伺候侯爺的,是以在戰場上呆過兩年。這些戰場上的事情,也知曉一二。後來侯爺將我賜給了贏少將,我便為贏少將撫琴。再後來,贏少將不幸早逝,我便回了候府,正巧你來提親,我便代我家小姐嫁了過來,就是這樣!」 蕭胤聞言,臉色愈加陰沉。 原本,他要娶得是溫婉,卻不想娶了花家小姐,而到了最後,娶到的,卻是一個丫鬟---贗品中的贗品。如今,就算是將她弄到戰場上,恐怕也威脅不了花穆。若是花穆被逼無奈將她一箭射死,倒是會真的激勵了南朝的士氣。 「你不娶我家小姐,是你的福氣,不瞞你說,我家小姐,生的極醜。」花著雨瞥了蕭胤一眼,見他臉色不善,淡淡說道。 「那日城樓上,你彈得是什麼曲子?」蕭胤再次問道。原來是贏疏邪身邊的那個紅衣女子,怪不得會撫琴,更會激勵南朝的士氣。 「是我經常在戰場上彈得那個曲子---殺破狼。」花著雨清清淺淺地笑著,清清淺淺地說道。 怪不得啊,蕭胤冷冷地笑著,怪不得南朝兵士聽了備受鼓舞。 蕭胤薄唇微抿,思及第一戰便是因她的緣故而敗,其後,便一敗再敗。若非是她,他蕭胤何以會落到眼下這種進退兩難的境況。 他慢條斯理地從椅子上起身,紫眸中的高深莫測鬱結為山雨來前的陰霾,一寸一寸緩緩席捲散佈開來。他扔掉手中的韌絲,將花著雨扯了過來,反剪雙手,按在地面上,伸手將她右臂上的衣衫撕開。 花著雨沒有反抗。 今夜,她讓他認為她不是花家小姐,而是花府的丫鬟,這便是她的成功。她決不能讓他拿她的命去威脅她的爹爹,無論如何都不能。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知道蕭胤恨她,恨不得殺了她。 要想保住自己的命,在這一場對峙裡,她就只有不服輸,不管如何,不能輸給蕭胤。否則,她的命一定不保。只有她贏了,蕭胤才會不甘心,才會留著她的命,繼續折磨下去。 花著雨猜的不錯,身後,響起蕭胤冷厲的聲音:「你說,本殿下若將你手指上的關節一個一個的拆掉,你猜,你這只手,還能不能為南朝的兵士撫琴,還能不能激勵他們的士氣?」 花著雨鳳眸一眯,在蕭胤看不到的陰影處,閃過一絲寒光。隨即,她卻淺淺笑了,她淡淡說道:「大概,是不能了吧!」 蕭胤的手執住了花著雨的手。 她的手白皙修長,骨節清秀,如美玉雕琢而成。只是,手心處隱隱還有些薄繭。這讓他更確認她不是花小姐了,因為一個閨閣小姐,手心怎麼會有薄繭,這是勞作的結果。他溫柔地撫摸她的手指,就好似撫摸著情人的手一般。 這確實是一雙極其漂亮的手,只是,便是這雙手摧毀了他的勝利。 蕭胤深眸忽然一眯,水晶般的紫色瞬間變為幽深的絳紫,他猛然用力一捏,只聽「咯」的一聲,花著雨小指上便是一陣劇痛,好似有一根鋼針猛然刺入一般。十指連心,左肩上的痛和這比起來,反倒是不怎麼痛了。 她低眸去看她的手,小指已經被彎成了奇怪的形狀。 她咬住了唇,連哼也沒有哼一聲,其實,她是很怕痛的。所以,她才拼命地練武,為了讓自己不受傷。可是,為什麼,還是要受傷呢? 蕭胤看了一眼花著雨,見她咬著牙,連哼也沒有哼一聲,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微光。他的手顫了顫,再次出手,這一次出手更快,只聽得「咯咯咯……」,不斷的輕響。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劇痛,不斷地襲來,讓花著雨有些恍恍惚惚,魂魄仿似都出了殼,不再盤桓於身體當中。但是,那痛卻如此的清楚,纖毫畢現地讓她一一感受到。 額上再次出了汗,牙不知何時咬住了胸前的一塊衣衫,咬得粉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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