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五〇八 |
|
他側了側肩,似乎想避開她的眼光,然而這傷兩邊都有,換哪邊都一樣,他只好苦笑,抱緊她,低低道:「沒事……不痛的……」 哄小孩子一般的話,從他口中出來有點傻,她淚湧得更急,卻在淚花飛濺中揚起一抹笑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得了鼓舞,更緊密的貼上來,將珍珠一般滑膩細緻的身體溫柔捧在掌心,一遍遍吻過那高峰低谷,吻過她溫暖的柔軟,他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在灼熱的火焰中急欲奔騰,卻始終溫柔的慢慢前行,她被他裹成一團綿軟雲絮一段光滑絲綢,在他掌中輾轉翻騰,摩挲出火熱的力度,她的腦海燃燒出熾烈的火海,既熱且暈,手指深深掐進他背部光滑的肌理,她在他的唇下掌中一點點飽滿,卻又衍生出極致的空虛,仿佛生命深處發出需索的呐喊,渴望來自於他的岩漿般的灼熱和充實。 昏亂的意識裡,她本能的抬起身體向他貼近,他喘息一聲,牢牢把握住她弧度纖細的腰肢,將她拉近自己,讓彼此的身體更加契合,體膚間的摩擦燃起新火,她控制不住要呻吟,他緊緊抱住她,在她耳側低低喘息:「扶搖,我在。」 她低低「嗯」了一聲,下一瞬便身子一僵,唇間綻出模糊的呻吟,腰肢忍不住弓成秀麗的弧度,一點殷紅滑落,胭脂般的鮮豔,他立刻放緩了動作,一遍遍的吻她,耐心的等她放鬆身體,直到她將自己軟化成一灘春水,他才自千山萬水之外策馬奔來,長驅而入她體內深處,她抱緊他的腰,在極致的奔騰中體驗著那份密合,那樣疼痛的歡愉裡突然便要落淚……他和她,從現在開始,真正融為一體,從現在開始,她就真的已經將自己交給了他。 她的淚便落了下來,她哽咽的抱緊他,將臉埋在他肩窩,她的唇在他耳側,她一偏頭含住他耳垂,在他耳邊清清楚楚的道:「我愛你。」 我愛你。 十五年前初遇,四年前重逢,分分合合輾轉七國,直到今日,在五洲大陸的最北端,我終於能夠坦坦蕩蕩的告訴你,我愛你。 愛你在很早之前,告訴你卻直到今天。 抱著自己的那人突然靜了一靜,隨即沉沉壓下來,他俯臉過去,找著她的唇,吻去落在她唇上的淚水,低低笑:「愛我,為什麼要哭?」 她不語,用手遮著眼,他卻突然將她翻個身,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已經落在他身上,身下是他朦朧如海的眼睛,他那樣深深的看她,問她:「愛我多久?」 愛他多久? 她突然被這個問題問住,愛他多久?似乎只是刹那驚電便深深鏤刻,又似乎經過年深日久的點點纏磨才印上心痕,他在她的世界裡,從來便就是個特例,一開始便是纏綿,到現在也許還會陌生。 陌生這樣的男子,如何便會愛上一無是處的她,她有什麼好?任性而自私,一路裡操碎了他的心,到頭來……她閉著眼,不看他,他卻似是不肯放鬆,似乎想要得到什麼印證一般,依舊問她:「愛我多久?」 愛他多久? 許是穹蒼四境中雪地上鮮血的驚痛,是接天峰神吼之地的冰洞的森涼,許是璿璣李家莊大雨傾盆裡那一抱,是玉衡離間追殺之中無聲默契的溫暖。 或者更早,無極行宮裡隔湖撫琴的含笑男子,姚城昊陽山溫泉中含怒那一罵,甚至,玄元山上還算陌生的他,伸出的援手。 或者,這些都不是,而只是漫長旅程中那些傾心扶持和相伴,是隨風潛入潤物無聲的點滴侵佔,是不動聲色不願為她所知的鋪就她的路的苦心,是以寬闊博大胸懷做出的放手和成全。 讓不願被羈絆的自由心靈,最終為他回首。 她閉著眼笑起來,吻他的臉,輕輕道:「很久……很久……」 那吻落下,淚也落下,今夜的她特別的愛哭,也特別的柔軟和放縱,最初的羞澀過後,她竟大膽而主動的試探挑逗他,她吻他的線條優美的側臉,在他光滑的肌膚上不住遊移,聽他在她身下不能自禁的顫抖喘息,一次次忍耐不住將她翻身壓過,再將他更深更深的抱緊。 淚水無聲無息洶湧,伴著汗水灑落,兩人的身上都濕著細潤的光,她像一條遊魚,濕漉漉在彼此的軀體間遊走,一遍遍更緊的擁抱他,且讓她今日盡情放縱,補償他這一路所有的缺失和虧欠,如果可以,她希望補償得多些,更多些…… 這擁抱如此放縱,這歡愛如此無休無止,這一夜含淚的抵死纏綿,似要將一生的精血盡獻於彼此。 天將明時她困倦無力,他才放手,手指細細在她汗濕的背部肌膚滑過,她閉著眼睛裝睡,聽見他在她耳邊輕輕道:「我也愛你……很久很久。」 她閉著眼睛,在自己的疼痛的心跳中靜靜的聽,聽他睡下,呼吸勻淨,又等了一會,才悄悄坐起。 他安安靜靜睡著,沒有纏著她也沒有壓著她,這讓她不用再愁如何才能不驚動他的起床,她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裡深深凝視他的睡顏,那一張寧靜的臉,肌膚是高貴的玉質的白,而長長的睫毛覆下,在眼下覆出弧度優美的暗影。 她微微傾下身去,似想吻一吻那雙眼,然而她最終在半空停住,將一個吻,落在黎明清冷的空氣裡。 她靜靜抱膝在床上坐了一刻,黑暗重重落在她肩上,她似被壓得輕輕顫抖。 隨即她穿衣起身,無聲無息飄出門去。 再不回頭。 *** 她走在長青神殿的黎明中,一路向前,手中握著薄薄的黃金頁。 那是大風留下的黃金頁的最後一張。 當初那卷黃金頁最後一張,畫滿奇怪的線條,她並沒有看出來是什麼東西,如今在長青神殿住了這許久,她終於明白,那是長青神殿的地圖。 長青神殿的地圖如何會在那冊子中,又如何會被大風得去,以及這冊子和她宿命的聯繫,如今已經不知道答案,她現在注意到的,是地圖中特意標出來的地方。 長青神殿的接魂地宮。 數百年前,她就是在那裡,被創教祖師送走,送她去另外空間裡,一代代轉世歷練,等待彼此回歸。 如今她便要去那裡。 沒有得知母親消息,她還可以自欺欺人,然而今夜見了那一幕,她再無法硬著心腸這樣留下來,讓母親等不到她淒涼死去,死後無人送終,再在這個世界,享有自己的紅塵幸福。 那樣的幸福,在日後的日子裡,會化成戕心的刀,日日割著她良心的肺腑,將她的人生割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到那時,那也不會再是幸福。 她只能回去,而這一別,再無回首之機。 雖然她有探問過離開的辦法,甚至有意無意中找尋長青神殿中關於此類神術方法的記載,雖然她最希望的是能回去給母親送終,然後再回到他身邊,然而便是她自己也知道,這想法實在太過荒唐,不啻於一個夢,空間劈裂,萬中無一的幾率,能回去已是萬幸,怎麼可能這般穿來又穿去? 那麼無極。 這一夜的顛倒狂歡,這一夜的放縱淋漓,是我所能給你的最後補償。 且過這一夜紅塵迷醉,再回首滄海橫波。 接魂地宮的金色巨門,在她面前緩緩開啟。 這個地方竟然沒有守衛,據說數百年前自從祖師那一場大亂,這個地方便再沒有人來過。 歷代殿主在傳說中都是「飛升」,所以這裡雖然名義上是長青神殿殿主停靈的地宮,實際上連衣冠塚都不算。 孟扶搖輕輕走下刻著蓮花的石階,聽見自己的足音在幽深的地道中空洞的迴響。 甬道陰沉幽長,青花瓷長明燈熠熠閃爍,地面是寬闊巨石輔就,每三步石面上雕刻著一朵巨大的蓮花,品字形的地宮在她眼前逐漸袒露,步步金光,耳室裡翡翠巨獸沉默相望。 一切,似曾相識。 那年初遇長孫無極時那個夢突然重來,孟扶搖毫不猶豫向主墓室行進,隨即她停住腳步。 那般高闊巨大,超過人腦可以想像的雄偉神奇。 潔白的石柱上瑞獸的圖騰升騰欲起,金黃的穹頂數十顆夜明珠熠熠閃光,頭仰至最高處方可看見日月星辰的金色穹頂,仿佛另創了一層九重天。 只少了一座黃金棺槨。 孟扶搖撫摸著手中黃金冊,那上面的線條早已鏤刻在心,她直奔墓室頂頭,九層金階之巔。 那裡一座蓮花台,青銅所制,整個富麗堂皇的地宮大殿中唯一陳舊暗淡的東西,台邊還有些發黑的斑點,似乎是血跡。 蓮花正中,是一個青玉三足小鼎,竟然也是似曾相識,鼎中有道淺淺插槽,孟扶搖滴血于黃金頁,按照自己查閱神殿所學來的方法,將金頁往槽痕插去。 「扶搖。」 身後的聲音來得突然,驚得她渾身一抖,她僵在那裡,肩膀硬得似乎扭不回頭。 半晌她緩緩轉身,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她自己知道那微笑實在難看得很,然而此時她實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長孫無極靠著殿門,靜靜的看著她,沒有憤怒沒有驚訝沒有任何顯露在外的神情,只是眼神裡雲翻霧卷,浪起不休。 他似乎想用目光將她裹住,代替自己的懷抱,將這個一生裡永遠都註定存在缺憾的女子的身影,銘記、鏤刻,再牢牢揉在自己生命中。 孟扶搖在那樣的目光下錯開眼神,手指攥緊了手中黃金頁。 長孫無極卻突然輕輕走過來。 他走到孟扶搖身邊,取過她手中黃金頁,孟扶搖於茫然中感覺手一松,心一沉的同時竟然似乎也舒了口氣,迷迷糊糊的想——他不讓我走……那我便不走吧。 怎忍在他面前堅持要走?怎忍在他目光中背轉身? 這樣強勢的幫自己取捨,也好。 卻突然聽見他輕聲道:「黃金頁不是這樣用的。」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