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三五三


  眾人沉醉的想著,都自動將剛才那素衣女子代入奏琵琶者,這般遙想,想著那女子比琵琶還流線精美的身姿,心底便似燒了一把旺旺的火,那火將所有的理智滌蕩,只剩下那個妖嬈的麗影。

  琵琶曲歇,舟上簾一掀,一個青衣小婢探出頭來,指尖拈花,笑吟吟道:「諸位老爺,可有人願與我家姑娘于這輕舟之上,軟雲之間……蕩漾?」

  她最後兩字,聽得老爺們齊齊眼露狼光,下身一緊。

  那小婢已經手一揚,將那花拋了起來,笑道:「誰拈此花,誰拔頭籌。」

  玉蘭花飄起,悠悠蕩蕩。

  岸上唰地飛起數十條身影。

  「砰砰啪啪」立時一陣碰撞之聲,先是皮肉碰撞,隨即是刀槍的。

  半空裡一人大罵:「日你祖宗奶奶,你們鐵衛今天來湊啥熱鬧?」

  「爛眼晴屁股生瘡的紫披風,你來得我來不得!」

  「這是城南!」

  「誰告訴你七星河是城南的?」

  「我呸!讓開!」

  「你滾!」

  啪啪啪不斷有人落水,在水裡還在摳眼睛挖鼻子纏成一團,紫披風和鐵衛積怨已久,只是礙于雙方主子嚴令不得毆鬥,如今欲火中燒,這舟中嬌娃勢在必得,何況七星河橫貫南北,誰說那就是城南(北)反正誰也不算壞了規矩,揍了解氣再說!

  水裡打成一團,岸上還在搶個不休,紫披風副首領和鐵衛二號大頭目今日都在,兩位武功最高的鷹犬高官今日也都動了意氣,這麼個絕頂奇葩的麗人,看那身形聽那琵琶可知絕世難求,過了這村沒這店,怎能放過?再說就算原本不想硬要,如今對方一搶,自己怎麼能讓?一讓,紫披風(鐵衛)的面子往哪擱?

  兩人武功都高,實力相仿,紫披風副首領半空裡一道紫光劃過搶先半步奪花,鐵衛二號頭目一個淩空跨步跨過抬腿就踢,兩人半空中砰砰交手幾招,各自一個翻身落下,單手一揚。

  各搶一半。

  紫披風副首領急叫:「我那一半大些,我!」

  那舟卻漂了幾漂,往北移了移,鐵衛只號頭目看著那舟的位胃,轉頭看看三皇子當初劃分的界定南北的位置的一座畫樓,比了一比目光大亮,叫:「現在舟在城北,我!」

  他話音剛落,那舟又飄了飄,飄回南邊來,紫披風首領一看大怒,大罵:「你瞎了眼!無恥!」

  「你混賬!明明剛才在我那邊!」

  「你找死!」

  「你昏聵!」

  「今天我非得宰了你!」脫衣服。

  「明年今夜就是你這老狗忌日!」捋袖子。

  「砰!」

  「啪!」

  「殺人啦——」

  岸上除了打成一團的紫披風和鐵衛外,其餘百姓早已避禍溜個乾淨。

  小舟蕩了幾蕩,悠悠的劃開去,蕩入遠處柳絲下,當然,那群殺得性起的人什麼也看不見,看見了也沒法去追。

  舟中,素衣女子含笑盤坐,給對面而坐的男子斟酒,雪白衣袖下露出的手腕精緻如玉。

  「不想你彈得一手好琵琶,真是聽呆了我。」

  男子斜斜倚著錦褥,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弦,紅燈淡淡光影下長眉如墨肌膚如玉,長發散披輕衣緩帶,一個淺淺微笑的姿態,端的是姿容絕俗烏衣風流。

  他抬眼,一笑如荼靡綻放,優雅而安靜。

  「這是為你寫的曲子,名《鳳舞扶搖》,今日終於有機會奏來。」

  含笑撥弦,弦音清越,如心事聲聲。

  「你若喜歡,這一生我天天奏與你聽。」

  ***

  璿璣天成三十年三月三,璿璣兩大監察勢力紫披風和鐵衛在上豐城,不顧上司嚴令貿然爭妓而自相殘殺,兩名高級統領一死一殘,隨員各自有傷損,有人直接死于七星河中,屍體數日後才浮出來,由此,一直齟齬不斷卻因為上司管束不得不互相容忍的紫披風和鐵衛積攢已久的矛盾終於爆發,數日之內連爆數次大亂,城中一萬餘人展開混戰,亂成了一鍋沸粥。

  大皇女和三皇子忙於按捺約束彼此部屬,疲於奔命,再也顧不得那些暗殺緝拿事由。

  於是某些人優哉遊哉出城,丟下那堆爛攤子給皇子皇女們收拾,一路潛行快奔,晝伏夜行。

  三月十日,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京郊驛站加急滾單傳到璿璣禮部,禮部齊齊轟動,頓時人仰馬翻。

  「無極太子與大瀚孟王突然現蹤,現率護衛三千駐駕京郊長禮驛,請接!」

  璿璣之謎 第十二章 高調孟王

  三月十日,「失蹤」一個多月的無極太子及大瀚孟王,終於在璿磯國士上,以拉風之姿公開出現。

  據說這兩位莫名其妙失蹤的牛叉人物,出現得更加莫名其妙,京郊驛站的小吏早上一覺醒來,看見一個滿身灰土的人撞進來,像進自己家內室一樣隨手抓起桌上的水咕嘟咕嘟就喝,喝完拿他擱在椅子上的官袍擦擦嘴,順手抓起一個果子哢嚓哢嚓的啃,一邊啃一邊呸呸的吐皮,小吏被這人一連貫流暢自如的動作震住,擦擦眼屎糊住的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不是這京中的哪位王公貴族後代或者大佬——他雖然官職低微,但京郊驛站地位特殊,迎來送往都是貴賓,便是皇帝也熟悉的,如今一見不認得,膽氣立壯,大喝一聲:「來者何人,竟敢闖我璿璣天子腳下堂堂驛站!」

  不想那人將果核一扔,眼睛一瞪,聲音比他更大:「床上何人?竟然敢對我大呼小叫?」

  驛官被他這一喝又震住,職業習慣使然立即又開始努力思索自己是不是漏掉了誰家公侯沒認出來,瞧這人這口氣,比最勇莽的十二皇子鳳淨松還牛幾分,而按照多年宦海浮沉總結出的規律,口氣向來是和地位成正比的。

  「敢問上官何人?」驛官開始小心翼翼。

  「失蹤人口!」該人手一揮。

  「……」

  等到小吏終於弄清楚對面這牛人是誰時,立刻不敢怠慢的抖著手指寫文書遞交禮部,然而出名彪悍的孟大王,一出現就出現在人家臥室,一點準備不給人家,拖著人家穿著內衣就寫報告也罷了,甚至直接用自己的狗爬賴字在單上注明:璿璣禮部!忒不知禮!竟然未曾出城先迎?大王很生氣,爾等太過分!」

  驛站小吏拿著那單子抖抖索索命人飛馬快傳,早已等在京城的三千護衛已經更早一步接到孟扶搖終於到達的消息,第一時間出城迎接,孟扶搖一見他們就胳臂一揮,道:「明日全給我換新衣,一色大紅!換最好的鞍鞘!鑲最刺眼的寶石!我低調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高調!」

  嚎叫著要高調的孟大王終於駕臨,璿璣朝廷接到消息一時臉上表情不知該擺出歡喜還是痛苦好,歡喜的是,一個多月來大瀚和無極的官員坐鎮璿璣,日日逼著璿璣上下尋找他家失蹤的主子,大瀚官員天天和他們喝茶討論大瀚和璿璣的國境線是不是該再向南挪移一點?兩國交界之間的璿璣大名縣國民已經被大瀚同化,不如乾脆自璿璣地圖上抹去?無極官員則充分表示了對彤城的渴慕和嚮往,並提出希望能和友邦朝廷共建彤城的美好願望——璿璣朝廷上至宰相下至各部小吏,為此足足一個多月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如今好歹,終於解脫了。

  痛苦的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大瀚無極幾個官員便已經不是善茬,何況本主乎?何況惡名遍七國無恥驚天下的孟大王乎?用腳趾頭的指甲蓋也能想到,「被圍攻失蹤,歷經千辛萬苦才逃難至此」的孟大王,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為此,璿璣宰相特意進宮,想請示陛下如何迎接,一旦孟王問起遇襲之事又該如何應對?

  璿璣皇帝自從病重,已經多日不見臣屬,龍泉宮終日重簾沉垂,臣子們只能隔簾請安,於一片藥香和光影幢幢中估摸著陛下的病情,今日宰相本想大抵又要在回廊下跪上半天才能等到一兩個字,不想話音剛落,裡頭便是「啊」一聲低呼,隨即有了點動靜,模模糊糊聽不出是什麼,過了一會兒太監出來傳旨:「盛禮相迎,無所不應。」

  這八個字拿到手,火炭似的燙著了宰相,「無所不應?」這話太過了吧?陛下不知道那個人特別皮厚無恥嗎?萬一她要璿璣割三城以賠償,難道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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