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三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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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孟扶搖以手加於鼠額,聖潔慈祥的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黑暗呼喚光明,光明也呼喚黑暗,你是愛與正義的水手服美少男戰士,你要代表月亮,消滅他們!」 「去把那些得罪你的人,褲子都脫下來吧!」 穿著黑色水手服,紮著刺客黑領巾的元寶大人立即激昂地、迅速地、狼血沸騰地,背起那兩個小布袋,蹭蹭蹭沿著山壁爬了下去。 那點小小黑色一團,哧溜哧溜一條黑線般沒入黑暗,再無聲無息竄入各個帳篷,在那些此起彼伏的鼾聲中捂著鼻子,抓著背上紅色小口袋裡的粉末,在床褥上撒了撒,又竄到帳篷角,抓起綠色小口袋裡的粉末,在燃著的防蛇熏香的香爐裡灑了一點。 紅色的是刺毛粉,綠色的是驚魂香,當刺毛粉遇上驚魂香,銷魂。 功效強大,氣味芳香,每樣一點,一夜難眠。 元寶大人在紫底子上有金線的帳篷裡尤其多撒點——紫披風等級森嚴,不同級別之間用具衣著都有很大區別,極其易於辨認,有金線的,是總隊級別的。 背上的口袋,很快空了,元寶大人也不走,隨便找處灌木叢蹲下來,目光亮亮,等。 它身邊還有兩隻,也在目光亮亮的等,其中一隻低低打個呵欠,道:「困,兄台,借個火。」 另一個給了他一個好大的白眼珠子。 過了一會,帳篷裡傳來騷動。 睡得好好的紫披風們,突然覺得燥熱,迷迷糊糊中在地鋪上不由自主的輾轉,將那些刺毛粉沾上身,越發瘙癢難熬,爬起來拼命抓,抓得皮屑紛飛,那些皮屑飛出去,沾染到身邊擠睡在一起的,又是一陣癢。 於是都爬起來抓,越抓越心慌越抓越難受,抓得肌膚都滲了血猶自不解癢,倒像那癢都癢在了心底,簌簌的在血脈裡到處亂鑽,剝了皮去抓才痛快,心又砰砰的跳起來,那癢被那心血催著,越發難熬。 小小的帳篷再也呆不下去,都覺得氣悶難忍,掀起帳篷沖出去,這才發現四面的帳篷都沖出人來,連長官也在。 眾人都胡亂撓著,長久沒露宿過的紫披風,一時難以確定是不是肌膚不適應草籽,便互相拉了褻衣去看,癢多半在下半身,脫了褲子,月光下看肌膚上一道道紅痕,都是自己撓的,卻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哎!癢哩!癢哩!」忽有人在帳篷的陰影裡鬧騰,做著脫褲子的動作,「最近雨多濕氣大,這衣服幾日沒換穿著難受,脫了脫了!」 眾人正癢得煩躁心慌,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是衣服惹的禍,一邊罵上司無良睡覺都不許脫衣服一邊就赤條條脫了,立刻覺得涼風吹過來,爽! 月光下互相看看身體,都撲哧一笑,覺得人衣服一脫,臉好像都突然陌生了,看著看著又起了興致,互相比著大小,謔笑聲響成一片。 營地裡一群裸男鬧得不堪,便有各級隊長出來阻攔,連連呼喝命人回帳篷小心戒備,眾人笑著,稀稀拉拉的應了,卻不動。 帶領這批紫披風的是一名總隊長,紫披風共兩萬人,二十個總隊,每總隊兩千,總隊之下是大隊,每大隊五百,大隊之下分組,每組五十,除了正副首領外,下面就是總隊長,大隊長,組長,原本紫披風一萬人在京城彤城,一萬人分駐各地首府,但自從大皇女在中路任巡察使,將紫披風作了調動,現在手頭靈活使用的大約在一萬三千人左右,這個總隊長,臨時帶著這三千人,其中兩千是嫡系,還有一千卻是別人隊中的,於是他的掌控力便稍嫌不足——當上司也抓著屁股對下級發號施令的時候,那命令的威懾力,實在是很有限的。 抓了一陣子,蹲在帳篷門口討論著是不是濕氣,帳篷陰影裡先前那個最先脫褲子的又道:「濕氣啊,山上有藥草可以治的,搗汁一塗就好,那東西遍山都是,草色暗綠,長著勾齒,頂端有穗狀須,一看就認得。」 話音剛落,有人在半山腰的草叢裡嚷:「哎!你們還抓什麼抓,山上現成的藥草,我已經不癢了!」 轟的一聲,沒穿披風的紫披風們,齊齊裸奔了…… 星光下無數白晃晃赤條條的裸男撒腿狂奔,似一尾尾魚爭先恐後躍入濃綠的翠蔭之海,那些晃動著的黃黃白白很快從各個方向匯入山中,沒入灰黑的山崖和暗色的樹林。 「回來!回來!不得夜入山林!」紫披風的頭領們覺得不好,從帳篷裡奔出來連連呼喊著阻止。 奈何癢瘋了的屬下們心急火燎的要去解癢,只做沒聽見,早已竄得遠了,頭領們無可奈何,只好抓著屁股從帳篷中探出頭,大喊:「多采些回來,代大傢伙用用——」 喊聲隨風飄到山崖上方,山崖上某個托腮下望的女子,看著那些跳躍縱竄的白點子,眯著眼十分神往的歎息:「蔚為壯觀!」 又道:「真是百年難遇之奇景也。」 長孫無極站起身,道:「鐵成和鐘易一唱一和的,終於把人趕上山了,那裡先給他們收拾,接下來,是你我的事……月黑風高,正宜裸奔。」 孟扶搖笑一笑,「天乾物燥,適合殺人。」 *** 主帳裡燈火熒熒,紫披風的總隊長正在帳篷裡抓癢,一邊抓一邊思索今晚的蹊蹺,從鎮子鬧瘟想起,一直想到今夜莫名其妙的全隊瘙癢,越想越不對勁,霍地站起來,便要喊人。 要全部喊回來!哪怕殺幾個不聽話的! 他匆匆穿上衣褲,正要傳令親兵喚人,帳篷簾子突然一掀,一人紫衣飄飄笑吟吟的走了進來,道:「總隊無須相喚,在下來了。」 那人笑意清淡,不急不忙的慢悠悠過來,總隊長盯著他那眼神,頓覺心中一寒,他也算反應靈敏見多識廣,立即明白此人不可硬拼,趕緊向後一縱。 「哧」 極輕微的刃尖破肉之聲,在殺人如麻的紫披風總隊長一生中,他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聲音,但是這次不同的是,這次是他自己的。 後心裡冰涼,涼裡又生出熱,涼的是別人的刀,熱的是自己的血。 總隊長艱難的回頭,搖晃朦朧的視線裡看見黛色衣衫的清秀少年,單刀前指,笑意森然,而他自己,就掛在那柄刀上。 那少年手臂直直平抬,巋然不動,似乎從一開始就抬刀等在那裡,然後輕輕鬆松等到他自己後縱,縱上他刀尖。 總隊長卻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能在弱肉強食的紫披風中步步爬到總隊長位置,本身怎麼可能是庸手?身經無數血戰練就的本能,使他能覺察周圍十丈內的敵人和殺氣,然而剛才,不僅他不知道那紫衣男子怎麼進來的,甚至後退時根本沒有感覺到後面有人。 這兩個人……便是殺掉一百紫披風,引得他們沒日沒夜要找的人吧? 臨死前一霎他神智清明,清晰的感覺到那少年慢慢抽刀,將刀上他的血漫不經心吹到他臉上,道:「這姿勢果然帥,以後我就叫孟吹血。」 孟…… 原來……是她。 總隊長想張嘴,想叫喊,想告訴他的上峰他終於知道了那個高人是誰,可惜,孟吹血不會給他多一秒的掙扎機會。 他的最後意識,是一團黑黑白白的東西,突然竄過來,屁股堵上了他的嘴。 *** 主帳之側的小一點的隊長帳篷裡,幾個隊長一邊抓撓著一邊討論著如今的情勢,他們絲毫沒有感應到就在隔壁發生的殺戮,事實上,隔壁本來也就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頭蒼蠅似的亂撞,現在連對方到底是誰也不知道!」 「官沅那裡,兄弟們死得莫名其妙!」 「敵在暗我在明,吃虧!」 「別埋怨了,咱這裡還算好,聽說上豐那裡和鐵衛合作的兄弟,悶虧吃了無數,那群黑狗子,惡毒!」 「大殿下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會和三皇子合作。」 「莫談國事,莫談國事,上頭的事兒,不是咱們猜得的!」 帳篷裡沉寂下來,璿璣皇權之爭,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兒,卻也是大家都知道絕對觸碰不得的事兒——據說每次璿璣皇位之爭,都是一場滔天驚心殺戮,如今的皇帝當年便是在陰謀密佈波譎雲詭中殺過來的,現在他發揚璿璣皇族的光榮傳統,也把這一招用在他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了。 明明都要立女主了,還在給皇子皇女們放權,最有競爭實力的十一皇子大皇女三皇子看似被放逐,偏偏又讓他們佔據北中南三境,各自掌握了一批雄厚實力,陛下葫蘆裡賣什麼藥,沒人想得通,也不敢想通。 一片靜默裡,有人喃喃道:「奇怪,采個藥這麼久不回來。」 「天黑看不清吧。」有人笑,「別提這個,不提還不覺得,一提我越癢。」 「我給你撓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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