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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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拈起那個裝藥膏的玉瓶,放倒暗魅,毫不客氣的撕開他背心衣服,背上遍佈水泡,肌膚通紅,但是萬幸的是沒有手上嚴重,還沒出現潰爛,孟扶搖試了試藥膏,清涼滑潤,一看就知道確實是極品好藥,看來美人的美背保養得好點,還是能維持舊日風貌的,孟扶搖小心的給他上藥,一邊卻皺起了眉——她記得明明是背上先燃著火,為什麼傷勢還不如掌上嚴重?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孟色狼連人家裸呈的背都沒空欣賞——她聽見宮牆外有口令和雜遝的腳步聲,有人向這個方向來了。 孟扶搖轉目四顧,看見暗間裡堆了半間屋子的恭桶,立即毫不猶豫的拖著暗魅往裡鑽,其間暗魅似乎清醒了一次,低低道:「躲哪……」孟扶搖答:「茅坑」。暗魅似乎震了震,孟扶搖等他掙扎卻沒動靜,回頭一看又睡了。 「真乖……」孟扶搖感歎,「比宗越那丫乖多了,這要換他在,一定先一掌拍死我再自殺。」 她拖著暗魅躲進恭桶之後,小心的疊加起恭桶,不讓那東西壓迫到暗魅背上的傷,剛剛遮掩好身形,便聽得門被撞開聲響,一隊人湧了進來,當先一人大喝道:「搜,挨宮搜,刺客八成還沒逃出去!」 侍衛們轟然應是,接著腳步聲散了開來,分隊在各個屋子裡搜查,火把的光亮快速的在地面遊移,從那些掃帚簸箕雜物上一遍遍照過。 有人道;「東屋裡看看。」三四人快步搶進屋來,其餘人立在階下等候,那些人很謹慎,手中長槍之尖不住在恭桶縫隙裡刺戳,憑手感確認有沒有人,孟扶搖皺眉看著,知道今日定難善了,一隻手悄悄拔出了弑天,另一隻手則牽住了暗魅。 他們躲在屋子的最裡角,那裡恭桶最多,一直堆到屋角,滿滿的沒有站的空隙,那些持槍的侍衛一一查過沒有收穫,便要向裡來,其中一人突然笑道:「裡面哪裡站得下人?去一個也就夠了。」 其餘人也便站住,笑道:「那便你去,多聞聞味兒。」 那人笑駡:「死猴崽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接著便聽步聲踢踏,那人走了過來。 孟扶搖手中匕首,無聲豎起。 那人挨個刺戳恭桶縫隙,頭頂上恭桶微微晃動搖搖欲墜,孟扶搖皺眉仰起頭,有點害怕架空的恭桶掉下來砸了暗魅的傷口,她悄悄伸手過去,擋在他頭頂上方。 一柄槍,卻突然插了進來! 直直插向暗魅前心! 槍尖鋒刃雪亮,寒芒閃爍,遠處火把微黃的光照過來,亮至逼人。 孟扶搖弑天刹那欲起! 暗魅突然睜開眼! 他一睜眼目光比那槍尖還亮,黑暗中熠熠灼灼如叢林狩獵的貂,一伸手便死死卡住了孟扶搖刀勢欲出的手。 然後他一抬頭,突然豎起了一根手指。 黑暗中,恭桶縫隙裡,重傷乍醒的暗魅,對著即將刺入他前心的長槍,豎起手指。 槍尖刹那一停。 雪光錚亮的鋒銳離暗魅只有毫釐之遙,生生停住,半弓腰刺戳的那侍衛背對著眾人目光變換,然後,抽搶。 他邊抽邊回頭,對等待他的同伴們笑道:「娘地!什麼都沒有!」 眾人都歎了口氣,外邊侍衛道:「攝政王殿下就在宮內坐鎮未睡呢,好歹兄弟們都盡心些,既然這裡沒有,去隔壁含英軒吧。」 那侍衛拖著槍往回走,一邊罵罵咧咧道:「這裡面味道真大,白費我功夫。」突然身子一傾,斜了斜站起身來,罵:「見鬼的老鼠!」 眾人此時都已出去,他腳尖在地上蹭了蹭,也匆匆奔出,火把的光芒從青石地面上漂過去,漸漸合攏消失在宮門外,「吱呀」一聲響,宮門合攏,黑暗降臨。 孟扶搖沉在黑暗裡,無聲的舒一口氣。 她自己不怕在這宮中闖進闖出,雖然那驚神箭實在有點恐怖,但是想逃應該還是能的,但是如今暗魅重傷,要想在攝政王眼皮底下帶著傷者闖宮就幾乎不可能了,唉唉,這個連累人的傢伙。 她沒良心的在那裡推卸責任,其實還沒想到,真正被連累的可不是她…… 人聲漸漸遠去,宮殿闊大,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回來,孟扶搖靜下心來收好匕首,感覺到暗魅抓著自己的手腕的手又濕濕的了,趕緊輕輕拉開他的手,道:「你放鬆些,沒事了。」 又問:「你在宮中有內應?」 暗魅看她一眼,那眼神裡大有:「你好白癡沒內應沒安排我闖什麼宮」的譏諷之意,看得孟扶搖悻悻,嘀咕:「俺不就是沒內應便進來了?」換得暗魅又是一眼「那是你運氣好。」的反擊。 孟扶搖懶得和一個傷者鬥眼神,何況兩人身處重重疊疊的恭桶之中,實在不是個聊天的好所在,再加上身側暗魅衣衫不整——他背上衣衫都沒了,勉強用前衣遮著,裸露出光滑的線條優美的肩線,暗色中完好的肌膚光澤閃爍,肌骨美好如藝術品,和這樣的半裸男色擠在狹小的黑暗中,有色心沒色膽的孟扶搖一萬個不自在,推開恭桶爬起身來,道:「我看看你那個內應留下了什麼好東西。」 她站起身來時,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下意識回頭看暗魅,暗魅卻掩身恭桶後,看不出什麼異常,孟扶搖拼命的想剛才自己的靈光一閃究竟閃出什麼了,偏偏那麼一閃就完全不見,想了半天沒奈何放棄,去那侍衛先前腳尖蹭過的角落找了找,在一個恭桶的縫隙裡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布囊,拿回去交給暗魅,打開來一看,有一枚腰牌,一張皇宮大略佈局圖,一張巡邏路線換崗時間和口令指示圖,還有一張紙條,上面的花樣她看不懂,大抵是秘密聯繫的暗號。 孟扶搖歎氣:「唉……怎麼不留點吃的啊,盡留這些沒用的。」 一邊扁扁的元寶大人摸著肚皮,表示深切的贊同。 暗魅將布囊收起,閉目調息了陣,道:「可以把這些恭桶挪開了吧?」 孟扶搖腳尖踢踢元寶大人:「喂,耗子,我記得你有次滾凳子給你主子坐,滾得又快又好,凳子和恭桶其實也差不多,勞煩你滾滾?」 元寶大人爪尖踢踢暗魅:「吱吱吱吱吱吱……」 暗魅看看這一對無良主寵,乾脆不說話了,倚著一個恭桶席地半躺下去,孟扶搖眉開眼笑大贊:「好,隨和的娃!比某些人真是好太多了!」湊近了問他:「你認識宗越,也是來救他的?」 暗魅半閉著眼,半晌才道:「我勸你不要多事的好,救宗越不是那麼容易的。」 孟扶搖垂淚,幽幽道:「其實我哪裡想救那個蒙古大夫呢?那人又壞又毒嘴又刁還潔癖,全世界人人汙髒就他潔淨如雪,整天清淡乾淨得恨不得連空氣都要洗上三遍,誰呆他身邊都會覺得自己是泥坑裡滾過的豬,我又沒有自虐狂,要拖這麼個人在身邊找虐。」 暗魅抬眼瞟她一眼,琉璃般的眼神在她面上一轉,道:「但是你的行為好像就是在找虐。」 孟扶搖氣結,半晌磨牙道:「你什麼都和他南轅北轍,唯獨他最惡毒的那項像個十分,天生舌頭長刺,牙齒帶毒。「 暗魅不說話了,半晌轉移話題,道:「不僅救宗越難,在軒轅晟眼皮底下,做什麼都難。」 孟扶搖默然,心知軒轅晟大抵要比戰南成那個天賦不算上佳疑心病又特別重的要難對付得多,也比同樣是從龍重臣賜姓家族的德王要厲害,德王上面還有個長孫無極,腹黑深沉天下第一,始終死死壓制住了他,軒轅晟上面那個軒轅旻,可從沒聽說有什麼豐功偉績。 軒轅晟當年政變,一手主導皇位更替,生生將皇位繼承人文懿太子奪位賜死,先立了文懿的幼弟八皇子為帝,大概還是嫌八皇子年齡大不好駕馭,沒兩年八皇子便暴斃,他又在宗室中選了個遠支的病弱孩子,過繼給八皇子為太子,扶上帝位,自此攝政王皇圖永固,千秋萬代,就是一實際的皇帝。 如果說這還是政客的慣常手腕,那麼就說宗越,宗越的身世,以及他這許多年憑藉醫聖威勢苦心經營的地下勢力,說明他從未有一日放棄過奪回皇位,然而至今還未成功,甚至自己也被擄——孟扶搖是知道宗越本事的,絕不是好相與的,那麼換個角度來說,軒轅晟這個角色,確實是個角色。 今晚他一出手,就險些要了自己性命,雖說自己大意,但這個儒雅王爺行事狠辣,可見一斑。 「不管多難!」孟扶搖天生就是個喜歡迎難而上的性子,發狠,「他敢動宗越一根指頭,老子都要宰了他!」 暗魅抬眼瞅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表達出什麼感情,又聽那無恥的道:「宗越死了,我到哪裡再去尋不要錢的名貴藥吃?宗越死了,我的假牙萬一掉了誰還能替我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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