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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美麗端靜的佛蓮公主,氣質聖潔的佛蓮公主,五洲大陸盛傳含蓮出生,慈和寬憫的那朵蓮花,依舊一身月白素衣,衣角卻以亂孱陣法疊繡金線蓮花,蓮瓣層層含露欲滴,鮮活如真,更有蓮葉田田,淺碧微翠,隨蓮步姍姍裙裾微拂而不斷搖曳,清雅中不失尊貴,她恰到好處的揚起頸項,那般含笑的、高貴的、散發著內斂而又不可忽視光輝的,姍姍而來。

  人群裡低低「嗡」了一聲,這個殿裡的人都身份高貴,自然不會像尋常武夫那般驚呼議論,但也免不了交頭接耳,各國皇族都知道無極和璿璣聯姻一事,只是各自都有國事繁忙,平日也不會操心長孫無極和鳳淨梵大婚了沒有,如今十餘年來兩人第一次同時公開出現在這個難得的場合,眾人頓時想起,長孫無極已有二十六歲,鳳淨梵似乎也已二十左右,兩人這般身份,又早早定親,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大婚?

  佛蓮公主倒是不在意眾人眼光,眼觀鼻鼻觀心和兄長在位置上坐了,隔鄰軒轅旻含笑招呼,道,「鳳四皇子和佛蓮公主是嗎?公主馳名七國已久,直至今日方才得見鳳顏,真是令小王甚幸,公主潛心佛學,不想也對這武尊大會頗有興致?」

  「王爺抬愛,」佛蓮優雅回禮,笑道,「本宮是不懂武的,兄長卻愛這個,路上遇見便陪他一起過來,再者……」她微笑看向孟扶搖,「本宮剛剛發現一位故人,於是覺得來此更有必要了,就算不懂武,也可為他助威呢。」

  他們低語聲聲,卻瞞不過「破九霄」突破第六層耳聰目明的孟扶搖,她無聲的磨磨牙,望天,好,好,真是故人,你為啥要叫佛蓮公主?你為什麼不叫纏粘公主?長孫無極那廝說得還是太客氣了,什麼偏執?我看就是個BT。

  磨了半天牙,又忍不住幸災樂禍看長孫無極,是吧?趕了半天還是趕不走了吧?人家根本沒打算另尋良人,這不,等不及了,一路攆著你就是不放呢。

  她一邊幸災樂禍,一邊又覺得有點堵心,卻又不想搞清楚自己為何堵心,乾脆扭過臉去,看裴瑗和雅蘭珠打得五顏六色,怪術頻出。

  殿上,長孫無極方才的笑意已去,卻也沒什麼表情,他偏過臉和戰北恒說話,對眾人的目光視若不見,對佛蓮也完全的視若無睹,佛蓮倒是毫不介意的靜靜笑著,柔雅的偏頭和自己兄長絮絮而談,倒是她那個病歪歪的兄長看起來神情不豫,時不時瞪長孫無極一眼。

  此時人終於到齊,鐘鼓齊響儀仗排開,戰南成上殿就坐,一轉目看見佛蓮公主,怔了怔,隨即笑道,「太子可要公主上來就座?」

  長孫無極還是不看佛蓮,只淡淡道,「謝陛下好意,無須。」

  大殿空間廣闊,他聲音不高,殿中戰北恒在說話,大部分人都沒聽見這句拒絕,佛蓮公主卻突然拂了拂柚。

  鳳四皇子疑感的撇過頭看她,佛蓮微笑,道,「一隻螞蟻爬上案幾,我給送出去,螻蟻尚且貪生呢。」

  「妹妹真是憐憫眾生。」鳳四皇子讚賞的點點頭,又轉過頭去。

  佛蓮微笑著,將指甲探出衣袖,不動聲色的慢慢在金磚地上碾,她的指甲修剪得尖利,小刀似的,一點點碾過地上那一點微物……小小的螞蟻,整整齊齊三段,觸鬚、頭、身……

  ***

  殿中,戰北恒在複述現則,眾人都沉默聽著。

  最後一戰,混戰!

  最後五人:孟扶搖、雅蘭珠、裴瑗、澹台宇,巴古。

  混戰,意味著誰先上誰最有可能吃虧,五人沉默著,看客都心領神會的開始喝茶,覺得這個最難的開頭,一定是要磨蹭一陣的。

  結果戰北恒話音剛落,一人就躥了出來,五彩玲瓏,小辮子亂飛,大喇喇站在場中對著裴瑗勾手指,「老妖婆,出來受死。」

  裴瑗面紗外雙眼噴火,冷笑著跨了出來,道:「你想死我也成全你。」

  孟扶搖立即也無恥的起身跨前一步:「哎,我也想你死,兩個打一個成不成?」

  全場絕倒,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好歹還是個魁首呼聲最高的呢,一點都沒自重身份的自覺。

  戰北恒道,「可兩兩對戰,可依次挑戰,但不可同時多對一。」

  孟扶搖攤手,道,「我上來了就不打算下去,那麼雅蘭珠你先,我就一邊蹲著。」

  「何必讓孟將軍閑著呢?在下等先請一陣就是。」身後,澹台宇和巴古齊齊跟了上來。

  澹台宇微笑,「她們女人打她們的,我們男人打我們的就是。」

  孟扶搖眉一挑,知道這倆傢伙大抵是想先解決掉她這個風頭最勁的,然後再撿裴瑗和雅蘭珠兩敗俱傷的便宜。當下也就笑笑,道:「成,誰先?」

  澹台宇上前一步,對她拱拱手。

  孟扶搖的目光,卻在他身後巴古的臉上掠過,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短髮,膚色很黑,面容輪廓很深,有點山地部族的容貌特徵,人不胖,氣質卻很「重」,不是沉穩的那種感覺,倒更像是練過一種奇異功力的壓迫感和沉重感,這個人在前期一直表現平平,卻也一直毫無窒礙的闖入前五,孟扶搖看著巴古,隱約覺得他氣質有點古怪,對面,澹台宇卻已經沖了過來。

  這個高個子青年,使一柄比他個子還長的混鐵長鞭,鞭分三色,也分三段,每段以活扣連接,舞起來不同尋常鞭子流利,卻一波三折的更加奇詭,中段還在左側,前段卻已可能在右側,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似一條既堅硬又柔軟的怪蛇,角度刁鑽,光影亂躥,更厲害的是,這種類似三節棍的武器,環扣處一般最脆弱,但是這個長鞭,環扣處所用材質,非金非鐵,設計精巧,看出來很難對付。

  澹台宇揚眉一笑手腕一振,長鞭分三個角度攻來,角度難測,他手中這武器,來自於天下頂尖高人之手,號稱堅不可破,澹台宇對此極有信心。

  孟扶搖來了興致,喝一聲,「有意思。」已經迎了上去,她自己本就是個出招刁鑽的,「破九霄」擁有內功、拳、刀三套功法的完整體系,孟扶搖在此基礎上加入個人長時間混跡江湖的一些實戰經驗,對死老道士原本教的刀法大膽的做了探索和改進,這一套刀法一直在不斷的對戰經驗中摸索完善,如今也該到了實踐的時候。

  她刀出,九霄之電裂天而來,那是黑色的閃電,自高山奔下,刹那間穿越風沙瀚海,剖開沉厚的大地背脊,所經之處泥沙齊亂石飛濺,卻又一線直裂切地無聲,那些點射、穿插、橫切、豎劈、每一刀都卡在節點,每一刀都正當鞭鋒。

  她原先出招中的風雷之聲,因為大風功力的完全被吸收,終於圓滿流轉,化在了屬於她自己的真力之中,那些外溢的力度被收斂,便成全了她自己如臂使指的更進一層的功力,她這次的刀法,不再虎虎生風,卻猛烈又輕盈,隼利又平靜,平靜裡蘊著無窮的力,濤生雲卷,皆由她決。

  叮叮叮叮叮叮叮!

  第一百一十招,孟扶搖的刀尖接連和澹台宇相撞七次,全部全部擊在鞭的中段環扣處,這七次每次相擊,手法和力道都有細微差別,一層比一層緊,每層都擊在前力未盡後力初生處,形成回旋之力,如波逐浪盤旋不休,隨即「嚓」一聲,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鞭子終於出現裂縫,如蛇被打中七寸般突然一垂,善於抓住時機的孟扶搖立即向前一沖橫刀一拖,「當!」

  一節鐵鞭落地,在金磚地上濺起火花。

  澹台宇白著臉色向後一退,這鞭子非同等閒,尤其環扣處機關掌握在自己手中,刀砍不斷,試目硬攻的人往往傷於鞭下,這是他家傳神兵,當初父親傳給他時就驕傲的說,此鞭無人可破,他也確實仗著這武器打遍本國少有敵手,不想今日,居然被人破了。

  孟扶搖一招得手絕不放過,澹台宇退她便進,錯步一沖又是連擊七聲,「當」一聲,中段落。

  這聲「當」發出來的時候,孟扶搖突然覺得心跳了跳,似乎有人揪著她的心尖抖了抖得感覺,隨即全身勁氣一泄,但也就是刹那之間,便又恢復了正常。

  她也沒在意,笑吟吟一抬刀,對澹台宇一指,道,「還繼續嗎?」

  澹台宇神色灰敗,收起三截斷鞭,道,「在下認輸。」拖了鞭子下臺去,底下懂行的看客都在交頭接耳,對那鞭子指點不休,露出惋惜之色,孟扶搖心情甚好,哈哈一笑,道,「巴先生。」

  「巴古。」那漢子半合著眼睛答,他口音頗有些怪異。

  孟扶搖皺皺眉,她不喜歡這個陰陽怪氣的巴古,冷笑道,「好吧,八姑,咱們直接動手如何?」

  巴古抬起眼,淡淡道,「我已經開始了。」

  孟扶搖又一怔,隨即便覺得心口處一緊,如被無形大錘「嗵」的一撞,撞得她心中一痛,未愈內傷險些激發,她頓時想起先前和澹台宇對戰時那心跳感受,頓時明白巴古那句話的意思——這看起來很沉厚的人,竟然在她和澹台宇對戰時,便已經出手偷襲了!

  孟扶搖大怒,刀光一閃便撲了過去,敢陰老娘?老娘會陰人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個角落玩尿和泥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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