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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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隊安靜如無人,唯有火把畢畢剝剝燃燒,掩去天地間一切聲響,如蟲鳴、如低泣、如,液體緩緩浸潤的聲音。 沾染過鮮血的殺器,天生有令人震怖的力量,老太監原本想找幾句話來緩解下槍林中行走的緊張感,然而張了張嘴,只覺得咽喉被某種肅殺的力量逼迫、扯緊,竟然發不出聲。 殺氣沉沉壓下,一路行來,逼得人冷汗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無聲行至中途,雲痕突然將託盤再次往自己胸前拉了拉。 與此同時,那侍衛隊長一偏頭,突然嗅了嗅,道,「什麼味兒?」 …… 此時,申時,三刻。 齊尋意的雜耍班子已經在乾安殿階下偏殿就位等候。 燕烈換防已經至最後一重宮門。 方明河點將完畢,大軍開出大營。 暗殺隊的黑衣人,翻驚搖落,電影流光,出沒於燕京各個角落。 寬衣大袖雍容風流的男子,斜倚榻上含笑品了一口香茗,取出一塊西域婆羅國的金表看了看時辰,道: 「走。」 風起太淵 第三十五章 如此偽裝 申時,三刻。 信宮門前,侍衛隊長狐疑的嗅了嗅鼻子,他嗅見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氣息。 他嗅鼻子的那刹,孟扶搖霍然抬頭,隨即不著痕跡的搶前半步,走在了雲痕的前方。 此時那隊長正好回頭,問,「什麼味兒?」 他的眼神掃向後方低頭端盤的雲痕,眼神慢慢森冷,忽然緩緩道,「你把託盤放下來。」 嚓一聲,原本高舉向天的刀槍齊齊落地,刀尖槍尖斜斜一偏,刃尖如網,指向雲痕孟扶搖。 四周森冷如死,風裡有鐵銹般的氣息。 雲痕臉色如霜目色變幻,半晌後,手緩緩下落。 那隊長緊緊盯著,目光隼利,如盤旋高空欲待擇食的鷹。 他此時注意力全在雲痕身上,等著託盤放下的那一霎。 孟扶搖的手立即借著託盤的遮擋放了下去,衣袖一振一柄小刀已經滑落掌心,手指一轉小刀毫不猶豫透過垂落的衣袖,紮入自己大腿內側。 鮮血湧出。 與此同時,雲痕的託盤已經放下,露出胸口那一抹血痕。 侍衛隊長的眼神,如同遇見強光般危險的眯了起來。 「給我——」拿下兩字未及出口,孟扶搖突然向前一撲,撲向侍衛隊長槍尖。 「大人!大人!那血……是我的!」 侍衛隊長愕然轉首,目光掠上滿臉羞紅的孟扶搖,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一霎,雲痕的手突然縮進了袖中。 他的指尖拈住了一枚精鋼刺,冰冷如此刻打算同歸於盡的殺機。 然而殺機被孟扶搖打斷,雲痕愕然轉首,便見普天之下第一厚臉皮的某人羞羞答答扒住侍衛隊長雪亮的刀尖,含羞帶悲的道,「大人……是奴婢……奴婢不好,奴婢先前和小痕子私會於宣德殿……不留神奴婢月事……月事突然來了……沾了他的袍子……大人千萬不要誤會!」 侍衛隊長一愕,他自然知道宮中宮女寂寞,很多都和太監結成「對食」,玩些假鳳虛凰的把戲,眼光不由下落,看見宮女略微散亂的下裳間,確實隱隱有血跡。 他目光又瞟向老太監勞安,勞安原本被嚇了一驚,此時卻在舉袖捂嘴竊笑,湊過頭附在侍衛隊長耳邊說了幾句,侍衛隊長聽著,漸漸露出古怪猥瑣的表情。 於演戲一道極有天賦的孟扶搖,立即演技精湛的含羞低頭,腳尖呲地,忸怩不語。 雲痕怔怔看著她,看著她含羞神情,看著她裙間隱隱血跡,這一霎眼神翻卷變幻深沉如海,最初的驚愕憤怒不甘漸漸轉為震撼迷茫,那鮮紅的血跡刺著他的眼,也刺上他的心,如一道紅色的浪潮,洗去冰封的陰翳,化作這一刻無言的感動。 這一路,她陪上的,何止是風雨欲來之際孤身面對萬軍的奇險?還有身為女子的最寶貴的尊嚴與矜持。 後者,對女人來說,更重過生死。 他與她今夜之前,素不相識,她卻能為他犧牲如此,雲痕仰起頭,微微舒了一口長氣,仿佛要將萬千翻滾心緒舒出胸臆,然而之後,卻覺得心底越發沉重,猶若千鈞。 他的眼神漸漸寧定下去,生出一種執拗不悔的孤清。 孟扶搖是不知道他此刻的震驚和心路歷程的,她只知道沒什麼比小命更重要,何況她來自現代,性格奔放,這些事兒雖然難免羞赧,但和生死大事比起來又實在微不足道了,頂多就是大腿內側那一刀,著實疼痛罷了。 所以她打定主意,逃出去以後,一定要這傢伙賠營養費,瞧這人一掏就是一袋金子的闊氣,營養費可以狠狠敲一筆。 可惜雲痕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理,不然八成想吐血。 夜風似鐵,敲打刀槍叢林,叢林中侍衛隊長一眨不眨的盯著「羞得」雙手捂面小聲低泣的孟扶搖,鷹豹般的眼神漸漸綿軟下來,露出了幾分啼笑皆非神色。 那一縷濃重的疑惑,已經漸漸淡化,如清水盆中一絲血痕,欲將散去。 他突然道,「原來是這檔子事,」轉頭笑睨雲痕,突然一拳重重打在他胸口,豪邁的大笑道,「你小子,人不大,膽兒卻不小。」 那一拳重重擊出,帶著有意放上的幾分內力,靠得很近的孟扶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鬢髮被那拳風擊得微微散開,不由心砰的一跳。 雲痕的傷…… 如果他下意識還手…… 「砰!」 拳頭擊上胸膛,皮肉相觸的沉悶聲響,聽得孟扶搖眉頭抽了抽。 雲痕蹬蹬蹬連退數步,險些一屁股栽到地上,他趕忙伸手抓住身邊一個侍衛的長槍穩住身子,紅著臉道,「大人取笑了,大人好功夫!」 「這算什麼功夫!」對方的毫無抵抗令侍衛隊長滿意大笑,最後一絲疑慮都已打消——學武之人對於突然的攻擊,都會下意識的防衛或反擊,何況這人如果真的有傷,又怎麼會一點疼痛的神色都沒有? 他笑得愉快,還帶點色迷迷的猥褻之意,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又是神秘的一笑,揮揮手道,「走吧!」 嚓一聲,傾斜而向的刀槍,再次收回,高舉向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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