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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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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當然識字,詔諭裡說八哥柔奸性成,妄蓄大志,黨羽相結,謀害胤礽……全是捕風捉影的說辭、莫須有的欲加之罪……八哥無罪,兒臣願保之!」 老九醒過神來,磕頭道:「皇阿瑪,八哥才識宏博、雅量高致、謙潔自矢、廣結善緣,只有忠君愛國之心,全無結黨謀私之念……八哥無罪,兒臣也願保!」 康熙拍案而起,斥道:「狂妄之極!忤逆之極!你們兩個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後登極,封你們兩個親王麼?」 這話說得極重,老九雙目含淚,正要反駁,卻被十四搶了先,「皇阿瑪嘴皮一翻,無罪便成了有罪;新聖旨一下,舊詔書便成了廢紙!家有正子,不敗其家!國有錚臣,不亡其國!兒子不稀罕做什麼親王,兒子要做正子和錚臣!」 「好!好!好!」康熙倒噎一口氣,連續迸出三個好字,「朕最後問你一句,這旨,你是遵還是不遵?」 「君雖尊,以白為黑臣不能聽;父雖親,以黑為白子不能從!吾本西方一衲子,緣何落入帝王家?皇阿瑪要殺要剮,悉聽遵便就是!」 老皇帝被嗆迷了心,氣紅了眼,轉身「哐琅琅」拔出掛在牆上的龍泉寶劍,「吾本西方一衲子,緣何落入帝王家?逆子,朕今天就成全了你!」 皇帝動了真怒,殺氣騰騰地沖了上去,叛逆莽撞的十四竟毫無畏懼,傻愣愣地往刀口上撞,眾人都驚呆了,只見向來敦厚的五阿哥胤琪撲將上去,死死抱住皇父的左腿……胤禛反應過來抱住剩下的那只腿,老九、老十狠命地將十四往後拖,老十四嚎啕大哭,拼命掙扎,竟拽他不動,「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皇阿瑪兒子多,今天摘了十四,明兒又摘誰?」 康熙活到這麼大,也就只有少年時在鼇拜手上吃過鱉,如今一大把年紀了,竟被兒子強得下不來台,之前僅剩的一點的憐子之心,如今也化為虛無,雖然腳被老四、老五絆住,可手還……他抓起寶劍,向十四擲去…… 說時遲那時快! 一百零三章 緣何落入帝王家?(3) 就在寶劍即將出手又尚未出手的那0.001秒,我腦袋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早已撲將了上去,一手捏住老康的腕子,一手抓住劍身,潑辣如白髮魔女重生、滅絕師太再世……不幸中的萬幸,寶劍除了劍尖,其餘部分沒有開鋒,所以我的手指頭還完好地連在手掌上;萬幸中的不幸,康熙是什麼人呀,「能挽十五力弓,連發十三把箭」的強人,能搗鼓出55個孩子的牛人啊,我這穿著高高花盆底的小螳螂,被狂暴的康熙戰車的一掙一甩,劍偏離了一個角度,化作一道長虹,橫飛出去, 三分之一的劍身沒入了牆中!留在牆外的劍體猶在不住的「嗡嗡」嘶鳴……而我,飄逸似《倩女幽魂》的聶小倩,在空中飛行。當空中飛人的時間很短,如白駒過隙,可我卻看清了,老十撲在十四身上,老九則擋在了兩個弟弟的前面,真好,只差一點,這三個二愣子就串成冰糖葫蘆了…… 「砰啪——」重物墜地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血腥味,後腦勺好像重重磕在了塌沿上,痛得一陣痙攣,緊接著,天旋地轉的頭腦卻突然迴光返照似的清醒得不得了:TNND,神仙打仗,百姓遭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為什麼?造物主總是厚此薄彼;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傳,快傳太醫!」 剛才還咆哮的驚天動地的數台皇家發動機,此刻全部熄火。 康熙接過李德全遞上來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的頭,捂住汩汩冒血的創口,「別動,別說話,別怕!」 不說話?對一個話簍子而言,不說話比殺了她還難受,何況,現在不說,以後還有機會說嗎?「皇阿瑪,您最小的女兒錦雲格格還有十天就遠嫁了,今後相聚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您再忙再煩,也不能把她拋諸腦後……難道,只有兒子才是您的心頭尖尖,女兒就不是您的手心肉肉,甚至還不如您豢養的那一隻海東青嗎?……別攔我,我必須說,女兒出嫁,最需要的,是親人的祝福,可她的大哥被圈了,二哥被廢了,八哥被鎖了,最親的十三哥還被關在潮濕陰暗的養蜂夾道裡不見天日,連十四哥也險些……皇阿瑪,他們再錯也是您的兒子,在他們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的同時,您能不能再給他們一點點憐惜和父愛?難道,真要像十八阿哥那樣天人永隔了,再追悔莫及嗎?」 想起天真爛漫的十八,想起大兒子們烏煙瘴氣的明爭暗鬥,康熙禁不住老淚縱橫,胤琪忙伸手扶住父親,胤禛欲伸手扶住我的腦袋,卻被老九一掌摑開,「混帳!葶兒也是你碰得的嗎?」胤禛不吭聲,卻突然狠狠一拳打在地上,地板顫抖著,與我抽搐的心共鳴。 痛得流下淚來,「阿九,你為什麼就不能像愛你八哥那樣愛你四哥?四哥,你為什麼就不能像疼你十三弟那樣疼你九弟……」,一股強大的力量倏的拘走了我所有的神識,迴光返照時間結束……筋疲力竭,只願就此長睡,永不再醒來! …… 一望無際的彼岸花燃燒出絢麗的妖嬈,我徘徊在忘川的渡口……該走?一了百了,把回憶留在此岸,化作比血還濃的曼珠沙華;再踏上渡口的小舟,渡過冥界的河流,進入彼岸的輪回,再經歷一次新生時「哇哇」的啼哭?……該留?回去面對那心力交瘁的糾葛,不堪回首的往事,希望渺茫的未來? 「唉!」有人深深地歎息。誰?……我陡然驚了一跳,只見一個小小的小和尚正捧著小臉愁苦地蹲在我旁邊,發出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悲鳴」。 「小和尚,別難過,死是生之寂滅,生是死之輪回。」我好心安慰他,他卻悶著頭畫圈圈,「我不難過,我只是擔心養父和師傅找不到我,該著急了。你說怪不怪,養父小時候也種過痘啊,他告訴我,只要我勇敢,就一定可以熬過這一劫,我很勇敢啊,可怎麼一眨眼工夫就跑到這裡來了呢?」 小和尚摸著腦袋,表現出「百思不得其解」的鬱悶,那光禿禿的小腦袋圓溜溜的,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呵呵,旺仔小饅頭。 他一下子跳起八丈高,奶聲奶氣地呵斥:「男女授受不親,女施主請自重!」 我捧腹大笑,一個小毛頭,哦不,小禿頭,還挺封建的嘛!他十分不滿地轉過頭來瞪我,我的笑聲嘎然而止,不是因為他的目光太有殺傷力,而是因為他有一張可以和小四以假亂真的臉!小五,他一定是我的小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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