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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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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應該把董鄂和富察兼收並蓄。皇子與旺族之間的聯姻和滿蒙聯姻也沒什麼實質區別,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表面上再皆大歡喜罷了。娶回去,喜歡的你怎麼疼都行,不中意的無非就是一個院落,幾個奴僕,每個月的定例花銷而已。九弟,再過些日子,你也該上朝議事了,到時候,你就知道倘若朝中沒人,做一件事有多難。」 「八哥,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你不瞭解董鄂,她表面上隨和灑脫,但骨子裡執拗的緊,俗話說貪心不足蛇吞象,九弟的胃口沒那麼大,嘴也刁,沒工夫去消化自個兒沒興趣的東西。」 「那八哥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次這個事兒,要麼雙喜臨門,要麼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什麼意思?」 「三年一次選秀,按制,旗女必須參加,然後方能婚配,董鄂要等到後年選秀後才有可能被指婚,這其中的變數可就多了。第一個變數是太后,她已透出口風,有意在今明兩年將富察.倚羅指給你,唯一的懸念就是指給你做嫡福晉還是側福晉?她現在之所以漏點口風卻又不明說,是因為她在等,一是等她的萬壽日,二是希望你能自己去求。」 「笑話!我躲還躲不及呢,自個兒去求?」 「我的好弟弟,你別天真了。太子妃瓜爾佳氏、大哥的伊爾根覺羅氏,三哥的棟鄂氏,四哥的烏喇那拉氏,五哥的他塔喇氏,哪一樁不是政治聯姻,哪一個是他們自己喜歡才去求來的?大婚後能培養出感情那當然好,培養不出也得相敬如賓,因為這是遊戲規則,誰違背了這個規則,誰就過不舒坦……第二個變數是四哥,這次的老鼠實驗,效果真有這麼明顯嗎?我看不見得,十二和十三為了讓那缸鼠能早點壽終正寢,命人不分晝夜的攪的那群鼠上竄下跳、不得安寧,有次被四哥和我逮個正著,可四哥卻一反常態,竟然默許了這種他向來痛恨的作弊行徑,你說是為什麼?董鄂挨打,他送藥送吃的送玩的,其殷勤程度不下於你吧?」 「哼,不是九弟我誇口,倘若我額娘和德妃同時向太后討董鄂,太后十有八九會偏向我額娘。」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沒錯,但如果你駁了太后的面子,拒絕了富察的美意,她還會如你所願嗎?值得慶倖的是,皇阿瑪更屬意于董鄂,這次他責罰了董鄂,卻又將其破例封為固山格格,食『縣君』俸;同時被破例封賞的還有富察.倚羅,不過被封的是格格,食『鄉君』俸,比董鄂低了一級。皇阿瑪是何等的睿智,他豈能不知太后的心意,可你和董鄂的那點小貓膩,又焉能逃過他的眼睛?所以,他用這種方式婉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好弟弟,聽八哥一句勸,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遭其殃!你應該去向太后求娶富察,同時通過宜妃娘娘向太后傳達你對董鄂的心意,惟有這樣,你才可能在兩年後迎娶董鄂為嫡福晉。」 第四十二章 南去北往各西東(下) 胤禟激憤道:「八哥!我和董鄂彼此傾心,就這麼簡單,為什麼要這般算計,為什麼要弄的如此複雜!」 胤禩也激動起來:「因為我們是打一出娘胎起,便有著八名保姆、八名乳母、針線上人、漿洗上人、燈火上人、鍋灶上人等整整四十名下人的天皇貴胄,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高貴的生活,也要承受最殘酷的抉擇。行一步非得看上三步,吐一句真心話也必須讓舌頭先在嘴裡轉上幾個圈,要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卻樣樣洞若觀火,要利弊權衡趨利避害,否則一招不慎,滿盤皆落索。」 「我討厭這樣!」 「我也討厭!但躲得了掙的脫嗎?皇家自古以來,便是成王敗寇的兇險之地,我們不求踐踏他人,但至少要有自保的力量……胡亥將自己的十位姐妹盡皆腰斬;楊廣陷害兄長,弑殺父親,侮辱庶母;李世民殺兄屠弟,霸佔弟媳,逼父滅侄;武則天扼殺幼女,賜死親兒……這樣的例子還少嗎?遠的不說,就是我太宗皇帝的長子豪格,不就是在與多爾袞的爭奪中敗下陣了,最後慘遭橫禍,身首異處,連自個兒的福晉也被多爾袞強娶了去,這是何等的羞辱!」 「我不想去爭!我……我……只想做好自個兒喜歡的事!」 「不去爭?蘭陵王高長恭便不去爭,立下赫赫戰功卻被當皇帝的兄長一杯毒酒葬送,甚至連個理由都沒找;南唐後主李煜也不去爭,結果他的小周後淪落為宋太宗縱欲的工具,李煜自己也沒能逃脫被鴆殺的厄運,徒留下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歎息!……就說你喜歡到造辦處去,可哪一次沒受到內務府總管,太子奶父淩普的刻意刁難?太子驕奢暴戾,毫無寬仁之心,又有其舅公索額圖等一干太子党撐腰,皇阿瑪在的時候,他進退有度,處置得宜,可皇阿瑪一轉身,他怎麼著?痛毆平郡王納爾蘇,將師傅徐元夢推下湖,把外番進貢給皇阿瑪的供品據為己有……身為儲君,卻不以江山社稷為重,只是一味的培植親信,剷除異己,急於建立一個能與皇權抗衡的新勢力中心,倘若真成了,只怕一直被其視為眼中釘的大哥和納蘭家族都難逃報復,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董鄂亦不能倖免,甚至皇阿瑪也……九弟,咱們非爭不可!不爭,雄心和抱負便永無實現之期;不爭,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恐怕連最珍愛的人都保不住。」 ……良久,只聽胤禟頹然道:「八哥,我聽你的。我要董鄂,我也要富察家族的勢力,咱們不爭則已,要爭就爭個徹底!」…… 莎士比亞說愛情是歎息吹起的一陣煙,是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吃不到嘴的蜜糖!一滴淚無聲的滑至嘴邊,我下意識的一舔,好澀!一時間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我的愛情,它剛剛誕生便已夭折,真是天真的可以,皇家的男子焉是我要得起的!他們的人生,重重城府、步步玄機,將充斥著權謀和算計,勾心鬥角、博弈傾軋是主旋律,婚姻只是政治的籌碼,在血雨腥風的宮闈爭鬥中,親情和愛情不過是些蒼白的殉葬品……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覺渾渾噩噩,仿佛剛被吸血鬼吸幹了血液般,找不到一絲的熱力和活氣……我該阻止嗎?阻止的了嗎?就算真正阻止了,又未必不是一場新的悲劇!我該捲入嗎?不!決不!我只想做一個揮灑本心的『真人』,過一段從容平淡的人生! 一個踉蹌……被一雙手及時扶住,好一會兒,渙散的眼神終於重新聚攏,啊,是十二阿哥……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索性抱著我的『史國公藥酒』,繼續往回走,他把酒搶了過去,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走在旁邊…… 「你,好些了嗎?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好嗎?」 我翻出了那壇珍藏的蜜酒:「十二阿哥,菀葶拜託您一件事,幫我把這罎子酒帶給蘇麻喇姑吧,您告訴她,就說菀葶掉進了迷魂陣,落了個透心涼,好在實迷途而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恐今生再無見面之期,惟有以心寄月,遙沐君心!」 …… 「董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十四和嘉彤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走,咱們壓壓那個叫什麼齊齊格的蒙古妞去!」 我不明所以,已被兩人生拽了出去,原來滿蒙會宴上,來自蒙方的代表,科爾沁草原的齊齊格呈歌舞畢,掌聲雷動,於是滿方推出皇子中的『歌唱家』五阿哥胤祺獻歌助興,贏得一片喝彩!誰知驕縱慣了的齊齊格竟挑釁道:「滿族的格格,難道就拿不出手嗎?」五阿哥便回道:「董鄂格格的瀟湘月是一絕,保證各位都聞所未聞,大開眼界!」於是,康熙便命我去為宴會『添磚加瓦』。 ……環顧全場,看誰都是模糊一片,惟有他,清晰的令人顫抖……算了,時間會篩掉一切不真實的東西,我會好起來的……輕撥著瀟湘月,一曲從心裡流淌到了嘴邊,歌唱吧,祭奠那對永不再回來的,缺耳朵胤禟和傻丫頭董鄂。 「塵緣苦短,歎人間路長, 不能夠容我細思量; 繁華瞬間,如夢幻一場, 世上人又幾番空忙。 春去秋來,歎世事滄桑, 算人生成敗相當; 登臨遠望,看山水迷茫, 情通天下一路奔放。 幾番起落雨暴風狂, 轉眼間鬢已成霜。 留住所愛,留住所想, 留住一夢相伴日月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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