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一八


  秦順兒依言而行,我一看,他臨的簡直跟我摹的一樣好(注:臨,是照著原作寫或畫;摹,是用薄紙蒙在原作上面寫或畫。)「怎麼樣?爺手下的人拿的出手吧?」老九顯得有點得意:「剩下那十幾張蓮花經就交給秦順兒了,《神策軍碑》和《小楷金剛經》,你也甭操心,反正明兒一早我讓人給你送來。」

  這……這不是弄虛作假嗎?我猶豫起來,卻聽九阿哥又道:「這也是沒法子中的法子,昨兒一夜沒合眼,今兒又過的驚心動魄的,就是鐵打的人也支不住,趁現在趕快吃點東西,晚上還要守夜呢。」

  一聽到『吃東西』,肚子竟不爭氣的咕嘟了兩聲,我的臉噌的紅了,十阿哥撲哧笑出了聲,直道:「還好十爺我今天沒空著手來。」朝門外一招手,只見老十的跟班小太監秦狗兒拎進來一個食盒,裡面有一碟醃的胭脂鵝脯,一碟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碟玫瑰鹵子,還有一碟松穰鵝油卷,中間的竹葉青瓷盤裡則盛著豆腐皮包子和小春餃,嘉彤和我一看都樂了,忙不迭的讓人去張羅熱奶子過來,四人圍在一起邊吃邊聊,突然覺得特別窩心。

  「你在那兒傻樂個什麼?」嘉彤問我。

  我笑:「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一幅對聯來。」

  「什麼對聯?」九阿哥問。

  「大肚能容,斷卻許多煩惱障;笑容可掬,結成無量歡喜緣。」

  「什麼意思?」十阿哥問。

  「就是說,做人當學彌勒佛,寬容豁達,笑容可掬,自然就會有福氣。」

  ……翌日一早,從宜妃娘娘那裡出來,便見秦順兒在暖暉閣外候著呢,接過他交給我的東西,心裡卻陡然生出一絲隱憂,四阿哥,那個一絲不苟、目下無塵的四阿哥,未來的性冷如冰,威壓百僚,有著金剛怒目之剛骨的雍正皇帝,這其中的貓膩,能順利逃過他的法眼嗎?

  第二十一章 春日春風有時惡

  整個上午的伴讀時光都消靡在『小人長戚戚』的惶惶然之中,下學時嘉彤提議去看看十三哥,我躊躇再三,覺得去見見也好,順便旁敲側擊的瞭解一下十三眼中的冷面四,也好助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跟著嘉彤來到乾清宮西廡的懋勤殿,十三和十四此時應該在殿左的『禎祥齋』內聆聽法海師傅的教誨。法海,為康熙的舅舅佟國綱的第二子,換句話說,他是康熙的表弟,胤祥胤禎的表叔。法海在當時的滿人中,算是不可多得的博學碩儒,

  23歲即考中進士,授為翰林院庶吉士,又奉命在南書房行走,成為皇帝貼身的文學侍從。康熙三十七年,法海被選派到懋勤殿輔導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禎。(即除了上書房的公共課以外,其餘時間則由法海專門負責啟蒙教導,此二子後來均文韜武略,才學俱佳,可以說,法海功不可沒。)

  十四阿哥,未來的『大將軍王』,為康熙帝國的完整統一立下了赫赫戰功;十三阿哥,今後的『賢怡親王』,為雍正王朝的穩定繁榮而夙夜匪懈,鞠躬盡瘁。十三和十四,一位擎天白玉柱,一個架海紫金梁,被後世並稱為「帝國雙驕」,他們的師傅法海,究竟又是怎樣一位傑出人物呢,內心不禁對其充滿了好奇和敬仰,三步並做兩步的趕到禎祥齋,法海卻剛好早一步離開,只留下一抹遠去的身影供『後來人』扼腕歎息,好挺拔俊逸的背影啊,可惜不知其正面是否也一樣的倜儻風流?禁不住懊惱的歎了一口氣。

  「嘖嘖,美人深蹙眉,不知心恨誰?」耳邊傳來了十四的調笑聲。

  糟糕,花癡樣剛好被這個促狹鬼逮個正著,趕緊收眉斂目,恢復淑女端莊。卻見十三在另一邊壞笑著接口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來方始休。董鄂格格,要不要我們幫你喚他歸來呀?」

  「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可惜法海師傅的兒子都比你大了兩歲,董鄂格格可要慎重啊。」十四立即很有默契的和十三一唱一和。

  奇怪,前兒還你死我活的,怎麼今兒就沆瀣一氣了,這兩活寶,真是未來能名垂青史的「帝國雙驕」嗎?可見『大時了了,小未必佳』啊。

  我也有樣學樣,晃著腦袋歎息起來:「牛頭且喜生龍角,狗嘴何曾吐象牙?奴婢向兩位爺請安,兩位爺吉祥。」

  嘉彤在旁呵呵樂出了聲,上前拉著十三的手撒嬌道:「十三哥,陪我去騎馬。」

  十三撓了撓腦袋:「好是好,可今兒一早四哥特意到懋勤殿來看了我和十四弟,說好向皇阿瑪交完旨後,便過來檢查我們的算學。對了,四哥好象還說起董鄂格格的書法什麼的,可惜沒說的太清楚,要不,咱們一塊等四哥來,待會再一塊去騎馬?」

  我的臉刷的白了,等著他來還一塊去騎馬?乾脆讓馬騎我得了。卻見老十四也一副淒淒然如喪考妣的模樣,和十三陶陶然喜上眉梢形成了鮮明落差。可見,老十三和老四才是真正能尿到一個壺裡去的鐵杆死黨,難怪呀難怪。

  想了想便索性將六十張『書法作業』托十三轉呈給四阿哥,倘若親手交上去,只怕四爺還沒發現什麼端倪只是碰巧咳嗽一聲,自己就哆嗦著全招了。又可憐兮兮的向嘉彤秀了秀大大的黑眼圈,嘉彤果然心疼了,說還是下次好了,陪我回到了暖暉閣。

  到底還是忐忑不安,正想著乾脆溜出去直到下匙後再回,反正四阿哥已于前年封了貝勒在宮外開牙建府,近來又一件接一件的辦差,就算發現了蹊蹺跑來興師問罪,我這個被問罪的對象就來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正如兵法所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幾回折騰下來最終就不了了之了,嗯,此計甚好。(注:康熙於三十七年三月第一次分封皇子時,皇長子與皇三子得封郡王,皇四子、五子、七子和八子受封貝勒,清朝皇子受封後便搬出紫禁城,搬到內務府分配給他們的府邸自立門戶,並且按制,下匙前必須出宮。)

  正要依計而行呢,卻見思寧思雲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湧入暖暉閣,思寧笑吟吟的說道:「宜妃娘娘說了,人要衣裝,佛要金妝,咱們咸福宮的兩位格格都出落的亭亭玉立了,除了宮裡按制發放的正式禮服外,還應再添幾件平日裡穿的漂亮衣裳。今兒,奴婢便將宮裡秀衣局中手最巧的幾位姑姑請了來,為八格格和董鄂格格量身打造幾套稱心的旗裝,這十幾種花色的料子,格格們瞧著可喜歡?」

  月白、鵝黃、絳朱、嫩紫、湖綠、藕荷、玉蘭、敦煌橘、玫瑰紫、緋紅、銀灰、寶藍、杏紅和淺橙……好精緻的料子,好可愛的色彩,嘉彤和我對視一眼,都一副心花怒放的小樣兒,俗話說:人不愛美,天誅地滅;諺語云:我美故我在;真理告訴我們:沒有不愛美的雌性動物,而服飾是天下女人們永不疲倦的話題。於是,靚裝交響樂便在光天化日之下由一群大大小小的女人們唧唧喳喳的奏鳴上了。

  在清朝,旗女和漢女的服飾是迥異的。首先是髮髻,旗女梳旗髻,即兩把頭、叉子頭或一字頭,漢女則梳平髻;二是鞋,旗女穿寬大的高底旗鞋,木制高底位於鞋底中部,被戲稱為『花盆底』或『馬蹄底』;而漢女有纏足的陋習,『三寸金蓮』著小巧精緻的繡花鞋,高底則位於鞋後部。三則是服裝,旗女穿袍不穿裙,袍裡面穿褲,禮服袍還要加馬蹄袖和繁複的裝飾與附件;而漢女穿裙,從不穿袍,她們仍沿襲舊時的上衣下裳制,上著衫祆下著裙或褲,上下衣不連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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