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鳳舞大清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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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哧——」艾九笑出聲來「原來擔心這個呀,既然咱們認了你這個朋友,就斷無讓你出錢的道理。」 好象再拒絕便要犯眾怒了,我皺了皺眉,突然看見室內案幾上端放著的筆墨紙硯,突然計上心來,抬頭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可就受之有愧,卻之不恭了。」隨即走到案幾前磨墨潤筆,在紙上寫下了三個謎語,輕輕吹幹,見三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便笑道:「小弟吃的有點撐,想出去方便方便,煩勞三位稍等片刻,這三個字謎給大家猜著好打發時間。」說罷拱手做了個揖,退出了室外。來到樓下,卻見酒店的帳房先生正伏在桌上寫著什麼,心念一動,便走上前去借紙筆寫下了四句話疊好,再交給一店夥計囑咐其過一會兒將紙條交給2樓貴客坊的客人即可。走出瑞泰酒樓,心裡卻突然覺得五味雜陳,不禁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默念道:「今朝就此別過,他日不必重逢。」 *** 貴客坊裡,艾九,艾十和艾禎正研究著謎語,第一個謎面是「半杯即歪頭」,艾九道:「杯的一半,歪的上頭,應該是個『不』字。」 第二個謎面是一副畫,左邊畫的是一枝翎箭,右邊畫的是一張血盆大嘴,艾禎道:「翎箭代表『矢』,血盆大嘴應該是『口』,矢與口合起來是個『知』字。」 第三個謎面是「斜尾巴羊倚在牛背上」,艾九又道:「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依次對應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犬豬』,所以牛乃醜也,『斜尾巴羊』和『醜』合在一起是個『羞』字。」 「九哥,那個姓吳的臭小子罵咱們不知羞呢,爺要撕了他!」艾十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艾十一個箭步沖上去猛的拉開門,又一把將門外之人拽了進來,被拽進來的店夥計嚇的是瑟瑟發抖,哆嗦著把紙條遞了上去,三人打開一看,只見赫然寫著『三百條狗四下分,九十九條打獵去,九十九條看羊來,九十九條守門口,還有三條不知羞』,其中『不知羞』三個字下面還特意劃了兩道橫線,「人呢?」 艾九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 「早走了」可憐的店夥計面對著六道仿佛要將人活活生吞活剝的目光,險些尿濕了褲襠…… 第六章「債」就是人的責任 走在路上,不免擔心起回府後可能會受到的處罰,小姑娘逃學外加扮男裝離家出走在古代應該不算小事吧,算了,擔心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的,到時候大不了『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不過今天倒是來到這裡後最最愜意的一天,精彩紛呈,跌宕起伏,腦海裡開始描繪艾九,艾十和艾禎看到紙條後的表情,不禁笑出聲來,卻突然聽到後面一陣馬蹄聲,沒等我回過神,已覺腰下一緊,竟被人橫生生的提溜到了半空,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暗暗叫苦,樂極生悲難道是專門用來形容我的? 縮在馬背上瑟瑟發抖,還得聽著後面那位始作俑者的喋喋不休:「長進了啊,偷我的衣服,偷溜出門,渾身的酒氣,害得全府上下雞飛狗跳滿京城的找……抖什麼抖,現在才知道害怕,你早做什麼去了……」TNND,這個牢頭簡直就是我的剋星。 跪在堂屋接受三堂會審,索性抿著嘴一聲不吭,我能感覺到外祖母覺羅老太君的目光,卻實在沒膽抬起頭來迎視她的鋒芒。直到一陣低低的笑聲傳來:「罷了罷了,我小的時侯也逃過學,離過家還打過架呢,這丫頭呀隨我,今後會有出息的。今兒個大家都累壞了,都回去歇了罷。」其他人也附和著笑出聲來,但乾癟癟的顯得格外『笑』不由衷。我不敢置信的眨眨眼,這件事,就算過了? 人哪,不可以高興的太早。翌日一早,不好的消息便接踵而至,為我講解詩經四書的先生被掃地出了門,桃兒杏兒從昨晚開始便被罰跪在廊上,至今未被允許起來,看門人被狠狠責打了30鞭子,失去了這個月俸一兩的養家差使,就連被我偷了衣服的熠熙,也被罰禁足兩日,我的淚水奪眶而出,這些,都是我害的嗎?為什麼,犯錯的是我,受罪的卻是別人? 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沖進了覺羅老太君的屋子,我哭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外祖母重重責罰葶兒,何苦連累那些不相干的人?」 「葶兒,昨兒在外面可覺得開心?」覺羅老太君輕泯了一口碧螺春,方淡淡問道。 啊?這唱的是哪一出?怎麼驢頭不對馬嘴啊?「開心。」我硬著頭皮回答。 「那就好,因為你現在所淌下的每一滴淚,都是為昨日的開心所付出的代價。回去梳理整齊了便去櫞馨齋,今兒有新的先生過來授課,可不要遲到了。」 我跪下道:「外祖母捨不得罰我,卻遷怒到其他人身上,他人因我獲罪,我又豈能心安理得的去上課,禽獸尚有羞惡之心,葶兒不願連禽獸都不如,葶兒願意跪在這兒直到外祖母氣消了為止。」 「好一個強丫頭,可惜你講錯了兩點,第一,外祖母不是捨不得罰你,外祖母要懲罰的便是你的心,對身體的懲罰只能讓人記住一時,對良心的懲罰才能讓人記得更長久一些;第二,外祖母沒有遷怒任何人,丫鬟沒有照顧好主子,看門人沒有看好門,先生沒有教好學生,他們都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知道什麼是人的責任嗎?『人』和『責』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債』字,人沒有盡到責任便是欠下了債!在我們大清國,一個七品官員一年的俸祿銀子是四十五兩,平均一個月不到四兩,而你還有熠熙富森他們,錦衣玉食,養尊處優,每個月領的零花銀子便多達十兩,如此得天獨厚的待遇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你們投生在了一個好的家族?不,不全是,世間沒有天經地義的好,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壞,家族生養教育了你們,而你們便對家族的盛衰榮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瞠目結舌,震撼之極,以前只看到了外祖母和藹慈愛的一面,如今才發現她冷酷精明的另一面,不愧是努爾哈赤的孫女,國家一品的誥命。 她走上前來將我扶起抱在懷中,良久方道:「好孩子,你要記住,有些錯犯了可以彌補,而有些錯犯了便是萬劫不復,外祖母在一日便可護你一日周全,今後外祖母去了,你還能依靠誰?」 「葶兒會依靠自己」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女性,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只能靠別人才能活下去的千金小姐「外祖母說的對,世間沒有天經地義的好,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壞,同樣,世間也沒有哪個家族是長盛不衰,永葆富貴的,一時之榮辱在錢與權,千古之勝負在情和理,葶兒這一輩子,只願做合情合理的事,不求光宗耀祖,但求無愧於心。」 覺羅老太君吃驚的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她真的是那個文靜柔弱的董鄂·菀葶嗎?此刻的她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自己的父親英親王阿濟格,是多爾袞的親哥哥,他一生戰功赫赫,但缺少政治謀略。昔日風光時,父親曾逼著自己為家族的利益而聯姻,可自己卻吃了秤砣鐵了心,寧肯出家離世,也要嫁給當時不過是雲麾使(負責皇帝出巡時車駕儀仗的小官)的明珠。後來,多爾袞死後,父親利令智昏,犯下了與皇權抗衡的大錯,被親政的順治皇帝賜死,三哥勞親亦被賜死,二哥傅勒赫被削除宗籍,其餘八個兄弟全被貶為庶人。可自己嫁的明珠卻在官場上如魚得水,扶搖直上,甚至後來顯赫一時,使自己有能力維護和周濟落魄了的娘家兄弟,令這個昔日不可一世如今土崩瓦解的家族至少能夠衣食無憂,平安度日。如今明珠已不再權傾朝野,但整個納蘭家族依然聖眷正濃,可伴君如伴虎,高處不勝寒,誰能保證將來就不會虎落平陽呢?或許,歷史在這個孩子身上重演也未可不定。看著菀葶,覺羅老太君的目光裡除了慈愛和憐惜以外,第一次出現了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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